“说好了先在镇抚司等我,你怎么又擅自行动!”张齐右简直头疼,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按计划行事?
“情况紧急,晚了一步都不行!”云皓很是心急,因为她了解东厂的手段。
两人走了没多久,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这是九千岁赏给你们的,谢恩吧!”
“糟糕!”云皓立刻冲了过去,长刀出鞘,冷冽的白光飞闪。
牢房里,四五个小太监正按住赵庭和张小林,往他们嘴里灌着毒药。站在前面的是一名领事太监,笑得阴险毒辣,“敢动千岁的人,你们就是找死!”
“哐!”张齐右一脚猛地踹开牢门,云皓执刀而入——先救人!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了!”那太监没想到会有人敢闯大牢,吓得惊慌失措,赶紧趴在地上。云皓长刀挥舞,几下就杀了那些个小太监。但为时已晚,赵庭和张小林昏倒在地,嘴角边流出了乌黑的血。
“我要杀了你!”云皓双眼通红,愤怒到了极点!她大步冲上去,对着快要爬出牢门的太监挥起长刀……
“铛!”火花迸出,张齐右手中的刀正死死挡在云皓的刀下。
“云皓,不能杀他!”
“你让开!”云皓喊着,几近发狂,“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
“那就先杀了我!”张齐右猛地一反手,将刀抵在云皓脖颈,逼退她到了墙角,“你若是杀了他,不止是我,还有外面十几个弟兄都得为你赔命!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趁着云皓跟张齐右争执,那太监赶紧爬出去,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云皓愣住,手中的刀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是啊,我要是这么做,只会牵连更多的人因此而送命!
张齐右放下刀,看着地上已气绝的两人,心中的痛并不比云皓少。他捏紧拳头,怒喝一声,就狠狠砸向了石墙,留下一个醒目的血红拳印。
云皓整个人都吓懵,平日里有说有笑的两个好兄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再也没力气支撑身体,直直跪了下去,看着两具已渐僵硬的尸体,泣不成声……
信王府。
“王爷,奴才有要事禀告!”陆彦侯在书房外,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陆彦推门进去,信王正在桌前练字,一身雪缎锦服,配着他俊秀的容貌,既清雅又不失贵气。
“王爷,前日被处死的刑犯赵老二失踪了。”
“失踪?”信王嘴角轻轻上扬,继续写字,“是被人调换了吗?”
“王爷料事如神,赵老二果真被换成了魏英,已经绞死了。只是赵老二的尸首,奴才还没有找到。”
“只怕这事跟东林党的人脱不了干系,加上杨涟和左光斗又被东厂杀害,他们应该按捺不住了。”信王思量了片刻,便向陆彦道,“你随我去一趟江苏,明天就出发!”
“奴才遵命!”陆彦刚走到书房门口,却又突然折了回来,面有难色,“王爷,奴才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哦?”信王不由笑了,陆彦跟随他十年,行事一向果断,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犹豫迟疑。“尽管说吧。”
“奴才在行刑那日,见到了一个人。”
“谁?”
“回王爷,是锦衣卫的。”
“锦衣卫又怎么了,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陆彦顿了片刻,不敢抬头看信王,“那个人,王爷认识……”
“我认识?”信王眉头微皱,自己从来不与厂卫打交道,怎么会认识锦衣卫的人,“是谁?”
“是,是……金玉满阁的宛婉!”
信王手一抖,纸上立即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墨迹,黑得刺眼。
“你看清楚了?”
“奴才也不能完全肯定,她们的样貌确实有几分相似。当时人多,奴才也许是看花了眼……”
“好了,你先下去吧。”
陆彦也不敢再多说,赶紧退出了房间。
信王提起笔轻轻沾了些墨,在纸上继续写着刚才没有写完的诗——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
虽然有道墨迹污了纸张,诗却高洁淡雅,字亦飞扬飘逸。信王放下笔,面色凝重。倘若宛婉真是锦衣卫的人,那就休怪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田大人,我想告假。”
“这……”田尔耕有些迟疑,只见云皓愁容满面,一副丢了魂似的模样。
“我想送赵庭和张小林的遗体回苏州老家,还望大人成全。”
田尔耕不语,整个事情的始末他都已知晓。仔细一想,不过是死了几个小太监,云皓的爹是户部尚书,就算真的是她杀了魏英,既然千岁都没责怪,那干脆放了她去吧!“好,就准你半个月的假!”
“什么,你要去苏州?”
“嗯。”云皓点点,看着槿晨脸色有些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槿晨笑得有些牵强,“我爹前日寄来书信,要我回家一趟。没想到这么巧,你也要去苏州。”
“真的?”云皓这下倒是高兴,本还以为半个月都要见不到槿晨了,此次还是专门来跟他道别的。
“那我们过两日就出发,我也好带你欣赏一下江南风光!”
“嗯!”云皓满心欢喜,都道江南好,既是美景那固然要有良人相伴,才是最妙。
东方一片绚烂的红,柔和的阳光给霞云镶上了一圈金边。风里带着冰凉的湿气,吹醒了云皓有些朦胧的眼。
“槿晨怎么还没来?”云皓有些不耐烦,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他踪影。
“让开!让开!”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皓回过头,有六名佩刀男子正一路叫嚷着赶来渡口这边。其中一个瘦骨嶙峋,两撇八字胡特别显眼——居然是锦衣卫十四所千户之一的刘毅!
云皓反应快,立刻躲进了一旁的草木丛中。只见那群人刚到渡口,便有一艘大船驶过来,六人快步上了船。船帆扬起,顺着风一直往南而去。
“奇怪,他们怎么来了?”云皓有些疑惑,刘毅他们如此匆忙,船又早就备好,难道是出任务?“出任务怎么没穿官服?”
云皓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有蹊跷。这时,就看见有个着白衣的俊气男子站在不远处,正四下张望着。
“槿晨!”云皓步子一点,在空中翻腾了两下,稳稳落在了槿晨面前,“你怎么才来啊?”
“你……”槿晨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云皓,脸色煞白,显然被她吓得不轻,
“等了你好久都不来,太阳都快下山了!”云皓又闹又嚷,顺势将手里的包袱塞给了槿晨。
“我忘了拿东西,所以又折回去了一趟。”槿晨正说着,便有个四五十岁的船家笑着走过来了。
“可是去苏州的范公子?”
“嗯。”槿晨点点头,吩咐道,“多叫几个人,把那两口棺材也抬进去,放在舱底就行了!”说罢,他从袖中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了过去。船家看得两眼发直,没想到一早的生意就碰到个出手大方的客人。
“好咧,二位这边请!”他笑嘻嘻地接过银子,带着槿晨和云皓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