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灰蒙蒙一片，很快就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沈月华托腮看着窗外，直到大地被一点点染白，整个村庄都被包裹上银白的色彩，她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就变得宁静。
方才给南宫硕送饭的时候，他的话、他的神情还犹在近前。
他正吃着饭，突然说了一句：“你救了我命，不若我以身相许好了。”
当时沈月华正在喝一杯鲜榨的果汁，闻言差点喷出来：“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以身相许。”南宫硕却是不以为意，仿佛就是在简单夸一句：这饭菜真好吃！
“你电……你戏文看多了吧？”沈月华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还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神经病，就算你对本姑娘动了心，好歹要以一种郑重的方式表达出来吧？这么随意，是想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吗？
是了，这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此人看上去尊贵非凡，哪怕浑身是伤的坐在这里吃一顿粗陋的农家饭也难掩高贵气质。这样身份人，随随便便就能将他看得上眼的女人娶回家去。
想到这里，沈月华黑了脸：“我不要！”
“你不要？你凭什么不要？”南宫硕倏地放下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你知不知道想嫁给本……嫁给我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皇宫里头啊，你居然不要？”
沈月华也觉得好笑：“我凭什么就得要啊？”
“就凭……”南宫硕忽然收了音，是啊，凭什么啊？“就凭我想娶你！”
“你想娶我就得嫁？那天下的女人你若都想娶是不是都得嫁？”沈月华被这逻辑弄懵了，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娶得过来么……”
“别人不想娶，只想娶你。”南宫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是说出奇怪的来，可他就想这么说，控制不住。
虽然他们才认识没几天，尽管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承认，可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心里确实产生过异样的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吸引力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愫萌动。
长期习惯性的隐藏情绪让他在最初的时候忽视了这样的一份悸动，现在似乎琢磨出味儿来了，他不是一时冲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想要她！虽然她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他可以等，等着她慢慢长大。
只是长久的情感压抑，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说出的话显得直白又突兀，丝毫不见了平日里的英明睿智。
沈月华慢慢地从南宫硕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认真的意味，敛去了嘴角边的那丝不屑笑容，“你别告诉我的，你对我一见钟了情？”
“一见钟情……”南宫硕将这几个字含在嘴里嚼了嚼，“是，很贴切！”
沈月华愣住，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愣是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表情来表达她的内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心中，其实是有一点点欢喜的。
南宫硕见沈月华不说话，从她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内心有些隐隐的慌张：“你是怎么想的？我至今尚娶亲，我定会尽力可以给你一个正妻之位。”
“正妻？”沈月华终于抬起头，神情依旧淡淡的，“算了，我宁愿日后只嫁一个普通农户，最起码能一心一意待我不用和别的女人甚至是很多个分享一个尊贵的丈夫。”
南宫硕心头骤然一痛，以他所处的位置实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自己能做到沈月华所要求的一心一意吗？或许情感上他可以保证只爱她一个，但名分上呢？他身上肩负的职责已经注定了他将来必不可少的政治联姻。
从一出生就伴随他的尊荣，南宫硕没有比这一刻更想要抛去。或许没有享受过身份名位给他带来的荣耀就不必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
长久的沉默之中，沈月华心意渐凉。走出了屋子，也隔断了妄想。
——
晚上，沈月华再去给南宫硕送饭的时候，却发现屋子已经空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盖过的被子还凌乱地堆在炕上。
沈月华心里的某处突然就空了一下。她自嘲一笑，喃喃道：“也好，快刀斩乱麻。”只是，总有一种不明情绪在她的胸腔内肆意冲撞，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才不会承认，她原本还抱有一份期待。
端着原封不动的饭菜出来，触及沈薇华询问的目光，沈月华故作轻松道：“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你说这人是不是忘恩负义？”
“这就走了？”沈薇华惊讶道，“我还寻思着明儿个去城里给他买身衣裳换了，这一场雪下的，穿他那身破衣裳出去可别冻坏了。”
“冻死在外头可就不关咱的事了。”沈月华将饭碗往桌上一搁，颇有些赌气意味地说道。
“你这丫头，咋说话呢？”沈薇华瞪妹妹一眼，倒也没继续再说南宫硕，“对了，你答应明天给人家送一百块香胰子，你那宝箱里有这么多吗？”她以为，妹妹拿出的香胰子是本来就是箱子里有的，而不是她做的。
“放心，尽够了。”
——
下了一晚上的雪，早上沈月华出了空间，惊喜的发现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素白的冰雪世界。前世作为一个南方人，几乎都见不到这样大的雪。
“姐，怎么起这样早？”沈月华出了屋子，看见沈薇华已经站在灶台边上蒸馍馍了。
“我早起习惯了，你咋不多睡会儿？”沈薇华指了指灶台上两个大锅中的其中一个，“这里有热水，你打了洗脸。”
“姐，你下次不要浪费柴禾烧水了，我宝箱里有温泉。”沈月华话音刚落，一旁脸盆架子上的空脸盆已经盛上了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温泉水。
对于妹妹时不时的凭空“变”出点啥来，沈薇华早已见怪不怪：“那感情好，以后省得我大老远去担水了。”这个小院子里没有水井，要用水还得去无名山脚下的小溪里挑。
沈月华得意的一拍胸脯：“都交给我！”
“行了，赶紧洗了脸吃饭，下了雪路不好走，咱们得早点出发。”沈薇华笑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妹妹的额头。
路面的积雪没到了脚踝，沈月华玩心大起，一边走一边柔了雪团扔着玩。看着姐姐走到了树下，她就恶作剧的踢一脚树干，沈薇华躲闪不及，被落雪砸了一头一脸，然后她就会返过身来报复，将妹妹拖到树底下如法炮制。
姐妹俩嬉闹着，一段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感觉没多久就走完了。
找了个背人处，沈月华从空间拿出放着一百块香胰子的篮子后去了珍颜坊，如约换到了整整一百两的银子。加上卖参剩下的九十多两，表面上，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小富户了。
“月儿，你还要去买什么？”到了外城，沈薇华见妹妹拉着她往集市上去，问道。
“我想买些鸡鸭牲畜什么的放在宝箱里养。”
“你那宝箱还可以养这些？”
“当然可以，而且养得好长得快，买个小鸡仔养一天估计就能下蛋了。”
“啧啧……”沈薇华感到不可思议地砸吧砸吧嘴。姐妹俩说话的工夫，就看到了一个卖小鸡小鸭的摊子。
“这小鸡小鸭咋卖？”沈薇华问摆摊的大娘。
“公的三文一只，母的五文一只。”大娘答道。
“那就要二十只母的，十只公的？”沈薇华同沈月华商量，正常人家买小鸡仔差不多都是这个数。
“不用那么多。”沈月华记得绿幽说过，空间里的动植物繁衍速度极快，可别到时候多到泛滥，“就鸡鸭各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吧。”
“好勒。”大娘麻利的捉了小鸡小鸭放进了沈薇华挎着的篮子里，“一共二十六文。”
沈月华摘下腰间的荷包数了二十六个铜板给了大娘，拉着沈薇华继续转悠起来：“不知道哪里有奶牛卖？”牛乳可是个好东西，用途广泛，不管是直接饮用还是制成乳制品，都很有营养。空间里有挤牛奶的设备，沈月华完全可以操作，所以能养上几头奶牛也是可行的。
“奶牛？”沈薇华想了想，往摆集市这条街的深处指了指，“去那里看看，我记得那里经常有人卖牛卖羊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奶牛。”
“那去看看。”沈月儿拉着姐姐小跑过去。也算她运气好，还真有人牵着几头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牛在卖。问了价格，不论公母都十两银一头。沈月华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有钱任性！沈月华打算继续将这光荣品质发扬光大，又买了绵羊打算取毛用，还买了几只猎户打来的野兔子，连天上飞的鸽子也买了几对，将市场里能买的动物都买了个遍。荷包顿时瘪了一大半，却也是满载而归。
“等回去，我再去小溪里抓些小鱼小虾来养。”沈月华意犹未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