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月华、沈薇华这对姐妹照例只分到一碗稀薄的杂面糊糊,泥土一样褐黄色,让沈月华一点食欲也没有。
蒋家不算穷,毕竟老大蒋玉垣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呢,境况要比同村的其他人家好上许多。可是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却依然艰苦,原因无他,只因为蒋家的老太太何氏爱财如命且吝啬非常,手里攥着不少的银子却不舍得多拿出一点来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唯一能让她大方一点的就是大儿子蒋玉垣以及老闺女蒋玉莲的需求。
因此,沈月华看不上的这碗糊糊,在经常吃不够的旁人眼里可就是香饽饽。二房的三丫头蒋心儿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那份食物,然后盯着沈月华的那碗动也没动过的糊糊再也挪不开眼,“月姨,你咋不吃?”
沈月华看着眼前这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小姑娘,轻轻叹口气,然后将自己碗里的糊糊倒进了她的碗里。
蒋心儿眼中迸发出欣喜,可是端起的碗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大手给夺去了。
只见何氏怒目圆睁,蒋心儿的那只碗被用力的掼在桌上,碗内稀薄的糊糊溅了出来,周围的的人忙护着自己的食物躲开。她冲着沈月华吼道:“不吃就滚下桌去!轮到你在这充大头?还有你……”怒火转向蒋心儿,“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吃不够咋地?家都能让你吃空了,败家玩意!”
蒋心儿年纪小,到嘴的食物没了本就委屈着,被何氏这一通骂,终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二房媳妇吴氏觑着婆婆愈加难看的脸色,赶忙下炕抱着闺女出去哄了。
沈月华是一头雾水,她搞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将食物让给蒋心儿吃怎么就惹得何氏大发雷霆了?不过根据以往的经历,她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作为当家主母的何氏,在女眷这一饭桌上可是有着绝对权威的,包括吃什么,吃多少,食物怎么分,分多少全由她说了算。而沈月华私自将食物给了蒋心儿,无疑是触犯她权威了,在她看来,就算你不吃,也要还给她,然后由她决定给谁,而不是你想给谁就给谁。
对于何氏这一变态的权利掌控欲,沈月华简直哭笑不得,说白了,她可不算蒋家人,没道理惯着何氏的脾气,何氏这一骂,她便顺理成章的下了桌,淡定的走出了屋子。与平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屋子的女人除了忧心不已的沈薇华都看傻了眼,何氏更觉下不来台,总以为她要哭求一翻的,没想到人来走得倒挺干脆,“都吃饱了?吃饱了就滚出去!”
众人纷纷低头吃饭以求降低存在感,何氏现在是有火没处发,谁也不想引火上身。
这顿饭,沈薇华吃得心惊胆战。吃过饭,紧赶慢赶赶完手头的活计,匆匆回到屋子,却见妹妹坐在炕头上,手里捧着不知哪里来的大桃子,啃得悠哉悠哉,“月儿,你这……”
沈月华笑嘻嘻地着从炕上跳下来,伸出手掌,变戏法似的凭空变出一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水蜜桃递给沈薇华,“姐,你吃”。
沈薇华震惊了半晌,猛然回过神来,紧张地四下看看,然后又去将房门推严实了,拉了旁边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挡在门后面。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此诡异的场景,要是被旁人看到,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沈薇华的心脏擂鼓似的扑棱棱地跳着,此时她已经彻底相信妹妹是真的碰到了神仙这种奇事,并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宝贝,“月儿,你的那个什么宝贝可不要随便拿东西出来了,被旁人看到了不好。”
沈月华点点头,乖巧地道:“我知道的!”
沈薇华捂住心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如此数下,以平复已经快到不行的心跳,半天缓过劲来,才好奇问道:“月儿,那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月华凝神想了一会,警惕地决定还是不要一下子把空间暴露出来,便道:“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箱子,装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有果园,有菜田、药田,好多种漂亮的花儿,还有很多东西我连见也没有见过的。”
沈薇华惊奇地瞪着眼睛,小口咬着鲜嫩多汁又香甜的水蜜桃吃着,饶有兴致的听着妹妹描述着她的宝箱,羡慕妹妹的好运气,得了仙缘,得到这样一个像仙物一般的宝贝。
沈月华说着话,又陆续地“变”出了许多东西,一一放在床上。
因为缺少容器,便临时用用木头雕了匣子装着的各式各样的水果干和晶莹剔透的水果味糖果,还有一些装进陶罐中的果酱和用水果提取物制成的化妆品……
全部是经过机械加工过的产品。因为空间里的水果生长非常迅速,往往前脚摘了,后脚就立刻结出新的果子,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些资源,沈月华就琢磨了许多水果制品。
好在,空间里的机械皆是全自动一体化,操作起来一点不难,甚至只需放入原材料,按动几个按键,便可以加工出成品。
沈薇华看着,连手中的桃子都忘了继续吃,直接傻眼。
这些……都是什么?
沈月华解释道:“像这样奇怪的东西,箱子里还有许多许多,神仙留下的说明册上说了,这些是可以吃的……”她又指着一只精致的玉盒,“这里面是可以用来擦脸的东西,加了芦荟胶的,对皮肤好,姐你拿去擦脸,可以变得美美的,不过,在这之前呢……”她拿出另一个白玉盒子打开来,挑了一点白色膏体轻轻涂抹在沈薇华被打肿的脸颊上,“先把这个药膏抹上,明天脸就能好了。”
“很舒服呢。”沈薇华感受到脸颊处的清凉,不过才片刻工夫,疼痛已经消散不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看着床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说道:“这些都是旁人见都见不着的好东西,你收起来,自个儿留着。”
沈月华笑道:“箱子里像这样的好东西,多到一辈子也用不完,你不吃不用,白白搁着才是浪费呢!”她人虽然出了空间来,却依旧可以用意念控制空间里的机械设备,还有雪歌可以帮忙,所以生产出来的东西真的有很多很多。
沈薇华见妹妹的表情不似作伪,便笑吟吟地收下了,一一把玩起那些物件,几乎爱不释手,然后打开了那个精致小玉盒,里面盛放的是绿莹莹的半透明翡翠似的啫喱状膏体,散发着清香宜人的果香。忍不住用指尖抠出一点膏体在好的那半边脸上轻轻抹开,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原本粗糙发黄的皮肤摸上去就觉得光滑了一些。
沈月华看着欣喜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姐姐,心底涌起无限辛酸,她的姐姐,不过才十八岁的花样年纪,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似的,嫁进蒋家的这大半年,实在是操劳太过。
“姐,再尝尝这个。”沈月华挑了一颗草莓味水果糖塞进沈薇华的嘴里。
“真甜!”沈薇砸吧砸吧嘴,笑眯了眼,口中那颗糖果的甜味儿一直蔓延到内心深处,整个人就跟泡进了蜜罐似的散发着香甜气息。
“嘘……”沈月华忽然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她听见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于是动了念头,床上的一堆东西瞬间消失不见。
小心的挪开挡门的椅子,一把拉开破旧的木板门,却见大房的蒋秀儿和蒋丽儿姐妹俩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看见沈月华,她们的脸上闪过一抹偷着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
沈月华还没出声责问,蒋秀儿倒是率先发难:“青天白日的,你们躲在屋子里干啥?是不是藏了啥好东西?”
沈月华让开身子,嘴角噙了一抹讥笑,“你看我们的这个屋子,看了一眼就没有看第二眼的必要,你觉得能藏什么东西?”
蒋秀儿像是没有听出沈月华话里的讽刺一般,居然真的认真打量起这个狭小的一眼便看尽的空间来,还嫌站在门口看不够,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沈月华心想:如此蠢人,自己若与她计较,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智商?便掩口笑道:“大姑娘你慢慢看,看仔细,可别漏了啥。”说罢,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从沈月华毫不掩饰的嘲讽神色中,蒋秀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指着沈月华道:“你不过一个人见人嫌的拖油瓶,也敢笑话我?不怕我将你赶出去?”
沈月华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哎呦,我好怕哟……”
嘴里喊着害怕,面上却不见一起害怕的表情,反而满眼的戏谑。蒋秀儿气恼的一跺脚,拉了一旁的蒋丽儿转身就走,边走边恶狠狠地说道:“小贱人,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