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各种各样的猜想一个个在脑海中闪现。为什么她来这二个多月了,言家人却绝口不提“她”已经成亲的事?那个跟她成亲的男子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这样细想下来,言清突然发现自己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有意的忽略了什么。她的灵魂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灵魂现在又在何处?这样违反自然规律的现象,她一个凡人,估计是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纠结于此。可有些事,是她必须要弄清楚的。
了解言清背后的故事。这关系到她日后能否代替言清好好的活下去。
眉头越皱越紧,言清烦躁的揉了揉额角。一个个问题相互牵连缠绕如同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头绪。
“”清脆的扣门声打断了言清的思绪。
“进来。”言清说着,拿起一旁被遗忘了很久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轻抿一口。凉透的茶水没有了先前的茶香,却也很提神。
门被推开,店二姐脸上自然的挂着笑,恭敬的站在门口。
“客官,需要换壶热茶么?”
言清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看天色。还真是不早了。
“不用了,我们这就走。”真没想到这一坐,一天就要过去了。那些理不清的事,想不清楚,那就顺其自然吧。
言清站起身,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冲着门口的点二姐尴尬的笑了笑。顺手从云昕挂在腰间的钱袋了掏出几量碎银子递给一旁的店二姐。看来她要在这里更好的生存下去,要想想办法弄点积蓄了。
“不用找了。”话是这样说,可她对这个世界银子的购买力和兑换都不是特别的清楚,也不知道够不够。
“哎呦,多谢客官打赏。”店二姐将银子揣进怀里,脸上笑的越发的灿烂。言清这才放下了心,吃力的扶起云昕,那店二姐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
“言清。”云昕无意识的嘟囔着。
“嗯?”言清随意的答道,扶着云昕的手又紧了紧,颤颤的向楼梯口走去。
“我会……会找帮你找回记忆,找回……”声音越来越弱,“我不会放弃的,你也别放弃。”
言清一顿,“嗯,好。”嘴角微微扬起。
……
走出酒楼,那云家的家丁远远的看见自家的小姐喝的醉醺醺的被人扶出来,紧跑几步伸手扶过了云昕,临了还不忘了向言清作揖道谢。言清摆了摆手,婉拒了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目送马车离开,这才自己转身往回走去。
夕阳西下。踩着那残留的余晖,言清心里暖暖的。以后,不再是她一个人摸索前行了吧!
……
回到了言府,言清边哼唱着那不成旋律的曲调,边奔着自己的小院走去,心情好的不得了。这一天折腾的,虽然累点,不过很有收获。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呢。
倒霉孩子终究是要倒霉的。什么叫物极必反,什么是乐极生悲?
言清还沉浸在有了朋友的喜悦当中,可万万没想到,在她穿过花园之时,会意外的遇上几个人。而在她还没认清来人是谁,其中一女人竟会不容分说,抬手一巴掌打了下来。
有一瞬间,言清似乎看到一个雨夜,一个小女孩一身孝服,瑟缩的蜷缩在冰冷的雨水中,低低的抽泣着。那打湿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女孩单薄的身形。如玉搬精致的面庞竟苍白的毫无血色。
而旁边,另一个华服女孩得意的站在近侍撑开的油纸伞下,正指着雨水里的女孩趾高气昂的叫骂着。
“野种,不许哭。”见雨中的女孩不应又抬脚踹了上去。
“哼,你那个不要脸的爹爹都死了,看以后谁还帮着你。”
“老天有眼,这都是报应。”
许久,雨中的女孩缓缓抬起头,眼里不再有悲伤也没有仇视,仿若一潭死水,荡不起丝毫波澜。感同身受的悲凉涌上心口。不对,这些记忆是“言清”的,不是她的。
……
劲风袭来,已经来不及躲闪,言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爹爹。”言清轻唤。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言清的脸上,鲜红的指印瞬时肿了起来,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脑袋也嗡嗡作响。饶是早有准备,言清还是酿跄了几步才险险的站住了脚,这才看清眼前这些人。
言母,言楚扬和她的爹爹,言母的正夫楚氏,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侍。
那几个随侍在言清被打之时就悄悄的退了开来。虽然言清这个大小姐在言家一直没什么地位,挨打挨骂也是常有的,不过主子间的事他们做下人的还是少知道的好。
而言母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样子,剑眉竖起怒目圆瞪,那指着言清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你个不孝女,你居然还学会了逃学了,不长进的东西,你怎么对得起……”说着又要冲了上来。
言清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后退几步,堪堪躲过那再次扬起的巴掌。一脸的差异。
“你说,你怎么对的起你那死去的爹爹。”
言清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是什么状况?不是一直对“言清”置之不理么?那又何苦为了她的逃学而大动干戈的在这生气。
“你说,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连国策的课都敢逃了,你……”
“妻主。”一旁的楚氏见状,一边紧张的扯住了言母的袖子,好似生怕言母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似的。“箐儿还小,你多多教导便是了。”
言楚扬也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娘,箐儿姐姐还小呢。”那个“小”的音咬的格外重,听到耳朵里马上就变了味道。“虽然箐儿姐姐近日的课业学的不好,在学堂还时常跟别人吵嘴,不过……”
“小,她还小?”言母那略微压下的火气成功的被言楚扬的话点燃了。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着接管生意了,可她在干什么?连个书都读不好她还能干点什么?还学会跟别人吵嘴了?看我不打死这个不争气的。”说着,又要上前来教训她这个不知上进的女儿。
“扬儿,你住嘴。”楚氏是真的急了,音量也跟着提高了不少。言楚扬朝着言清挑衅的挑挑眉,却也没再多言。
“妻主。”楚氏说着眼圈竟有些泛红。“箐儿的父亲他……他在天上看着呢。”
谁都没有想到,楚氏这样一句话竟让言母的怒气泄了不少。“云儿。”言母轻唤着楚氏,“云儿,这都是我的错,当初真的不该…..”
“不,不是的。”楚氏握住了言母的手。“妻主。”
言母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虽然知道这个女儿过的不如意,但……最后仅一声哀叹。“算了,命由天定,就让她去祠堂好好反省吧。”楚氏喜极而涕,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怕言母反悔一般,急急的上前扶着言母转身离开了。
当初就不该什么?不该生下言清是么?
贝齿咬住下唇,言清手紧握成拳,任指甲陷进肉里也浑然不觉。她现在就是言箐,别人越是看不起她,她越要活出个样来。
她能勉强理解言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能理解言楚扬惟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却单单是看不透那个楚氏。言楚扬能被惯成今天这个样子,那个楚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简单,心机一流连演技也是一流的。但如果不是呢?
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是?看言楚扬就能知道她这个爹爹平时是怎么教导她了。
刚刚那一巴掌彻底将她打醒了。突然觉得有一个词特别适合她现在的心境。
寄人篱下。
是啊,她自从来到了这里,怕被人揭穿,怕惹祸上身,一直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她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只要自己多忍忍,就像曾经的“言清”一样,那她就能守住自己的秘密,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可现在看来,她的示弱并没有换来太平的日子。
“快走啊,没听见娘让你去祠堂反省么?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找个八抬大轿抬你去么,我的大小姐?”
差点就忘了,这还一个大麻烦没走呢,懒着搭理这个欠揍的小破孩。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了。言清极有风度的甩了下衣袖,仰首阔步一脸高傲的朝着祠堂走去。身后传来言楚扬跳脚的声音和一连串的谩骂。言清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没想到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直抽气。
这巴掌,她不会白挨的。
…….
言家祠堂地处言家最西侧,平日里闲杂人等是禁止靠近。虽然每日会有专人添香打扫,环境也是清幽雅致,但此时在言清看来就有些过于冷清了。尤其在看到上堂供奉着言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以及香炉里缓缓腾起的青烟,不得不让人感到莫名的阴冷。
言清将几蒲团拖到墙角,紧挨着放好,掸掸上面的灰尘又用手按了按,还挺软的,这才双臂环膝的坐在了上面,慢慢的静下心来。酒劲也跟着上来了。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放任了困意的席卷渐渐的睡了过去。
感觉到身上的凉意,言清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子。再抬起头时,见天早已黑了下来。门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那投在窗上的树影也是摇摇晃晃让人心生寒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这才精神起来。
就在这时,言清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向她这边走来。大晚上的,谁会好心的来看她?那声音越来越近,却在门口处突然消失了。难不成祠堂里有…..只是想想就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吱嘎……
厚重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凉风涌入,吹动着烛火跳跃着,房内的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言清想到那些恐怖电影的情节,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如果上帝把你所有的门都关上了,那必定会留下一扇窗让你看到别样的精致来“饱饱眼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