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言清过的很轻松,也很惬意。有了云昕的帮助,她的异世生活自此终于迈向了正轨。而她现阶段的艰巨任务只有一个,扫盲。
云昕将学院的书楼顶层用书架隔开了一方小天地,笔墨纸砚,桌椅软塌一应俱全。那书架上还堆满了杂书小说,若不细看,外人还真看不出这里面会别有洞天呢。
说起这些杂书,在这元丰王朝里被划分成“无用书”。除了打发时间再无他用,那些自命清高的学子自然不会上来找这些书,而来找的人少了,自然来打扰她们的人就少了。因而这方小天地便成了言清跟云昕专属的“秘密基地”。
白天她们一起去上课,晚上云昕就在这里教言清认字写字。几日下来,也是颇见成效。至少现在言清可以将她的名字写的似模似样了,而一些简单的常用字连蒙带猜也能认得八九不离十。
就在言清以为她的小日子就这样顺顺利利越过越好时,总会有人打破她的这份得来不易的平静。
这日清早,言清步入讲授诗词的教室。先是环视一圈,并未发现云昕的身影,于是自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无聊的翻出自己整理的“生字本”温习着昨天云昕交给她的几个生字。
教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早到的学子们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窃语的谈论着什么,或是像言清这样独自坐在座位上看书温习的。一切看起来井然而又有序。
这之中,当然还会些异类,那就是喜欢没事找事的。
“呦!这不是咱们的大才女么?以前争着抢着往前窜,今儿个怎么坐后面了。”略显宽大的身形在言清的桌旁站定,挡住了大半的光线。而那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言清的好心情,也成功的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言清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说话之人,遂即就被那满身的金灿灿晃得忍不住有眯上了眼睛。
还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有钱人么?连财不外漏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话说直到今日她还没被打劫,还真是个奇迹。言清心想。
说话的女子身着紫色锦袍,领口袖口满是金丝银线的绣花,衣摆处镶嵌着大颗的珍珠宝石,那头上插满了珠环金叉,一身的金饰玉器装饰。神态傲慢,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沈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言清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一女子靠了过来,亲昵的将手臂搭在了沈悠茜的肩上。“人家言清病的都傻了,你怎么还能当众揭她的短呢?”边说,边掩着嘴嗤嗤的笑着。“就算她傻的连字都不认识了,咱也得好好关照她点,同窗一场也是种缘分呢。”
声音不大,但刚好让周围那些好事的、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整个教室哄笑成一团,那个“沈姐姐”笑的声音尤为响亮,也尤为的得意。
“哈哈,方妹妹,你说的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人啊还是得自己要点脸面,要是我哪天也傻了就躲在家里好好藏着,省着出来丢人现眼。”
“沈姐姐说的极是,小妹这厢受教了。”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在下面开始议论起来。言清都不用细听就能猜到这些好事之徒会说些什么。她只是极为平静的冷瞧着这二人在眼前声情并茂的演着双簧,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比起她那个妹妹,她们说的话还是客气很多的了,还没到不入耳的程度。言清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肚量还真是大了很多,对于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恶意中伤,她也能做到一笑置之了。
“哎呀言清,你还真傻的连话都不会说了?”没有看到言清气急跳脚的样子,这沈悠茜就是不死心。谁让言清这女人以前总摆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瞧不起她,还总爱出风头。现在怎么样?傻了吧?这都是上天的报应。
“哈哈哈哈。”言清终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谁让这沈悠茜长本来长的就有点胖乎乎的。那肉嘟嘟的鹅蛋脸上还嵌着一对小酒窝,本就是属于可爱风格的。却还是蹙着那细长的眉毛,硬摆出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教训她。那头上的珠花一晃之下一颤一颤的。真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从偷笑,到大笑,而且还有收不住的架势。众人见言清笑个不停,也顺着言清的视线看了过去,自然都注意到沈悠茜这滑稽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比之下,沈悠茜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但她看到言清笑的很是专注,更加火冒三丈了。这言清都傻了凭什么还敢嘲笑她?她这是被一个傻子嘲笑了?
真是气急了,沈悠茜一个箭步向着言清冲了过去,扬起拳头就要打了下来。众人见状,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拦阻,只是纷纷瞪大了眼睛,生怕漏掉一个戏剧性的环节。
而拜她那个妹妹言楚扬所赐,言清这两个月三天两头的追着马车跑,这反映速度自是有了很大的提高。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挥来的这一拳。可怜那沈悠茜,惯性使然,眼看着这一拳轮空了却也收不住手。一个娘娘腔,险些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还好一旁被唤“方妹妹”的反映够快,这才堪堪扶住了身子已向下栽下的沈悠茜。
与此同时,令一个身影站在了言清的面前,把言清护在了身后。来人自然是云昕了。
云昕今天来的稍晚了些,怕言清等的着急,下了马车就疾步往教室这边赶,没想到竟让她看到了这样一幕。
“沈悠茜,你想干什么?”云昕的声音冷的让周围的人心里升起一阵寒意。这哪里还有平日里慵懒的样子。
“哼,来帮手了?言清,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又不是娇男儿,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本事。”
“我这是……”云昕刚要替言清解围,就见言清淡定的从她身后走了上来,感激的对她点了点头,制止了她还没吐出的话。
“沈悠茜,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记恨?”言清淡淡的说着,好似刚刚的种种并未影响到她似的。没有记恨,没有愤怒,甚至连反驳都没有。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我早就……”话到了嘴边,沈悠茜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冲动还真是魔鬼,这真要是说出来,还不被人笑话死?
“都站着干什么?已过了上课时间,都不知道么?”一中年女人走到了前面,冷眼扫视一圈,接着怒喝道。
一看是教授诗词的赵先生。所有人都赶忙回到了座位端正的坐好。包括那气还未消,话没说完的沈悠茜。
这位姓赵的教书先生,总是不苟言笑摆着一副严肃的扑克脸,做事一板一眼从不马虎,自然也不会容忍她的学生浑水摸鱼了。
“都把书和笔记收起来,下面我抽查下上节课布置的课业大家完成的怎么样。”
“啊!”
“不是吧?”
“完了完了,我还没看呢。”
“怎么总考啊?”
……
有人匆匆的翻开书临阵抱佛脚,有人一脸愁苦,还有人露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位赵先生对再坐的“众生相”完全的置之不理。
“背诵,从第一段开始。”说着,赵先生随手一指。就从你开始吧。
前排一女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磕磕巴巴的背诵着书本上的内容。
……
终于熬到下学了,好在那个沈悠茜没再来找麻烦。秘密基地里,言清手捧这一个青瓷茶碗,闻着那淡淡的茶香,一脸悠闲的窝在椅子上。对面坐着的云昕,手执一本闲书,有一没一搭的翻着。而今天跟着云昕出来的苹儿,正从一个小篮子里拿出一盘盘的小点心摆在了桌上。
“云昕,你说我以前哪里得罪她了,她为什么要找我麻烦?”言清拿起一块小方糕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那浓郁的香甜含在嘴里久久不散,还真是回味无穷呢。这得多多感谢云昕,否则哪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可以吃。
“谁?沈悠茜?”
“是啊,难道是我打她了?欠她钱了?还是,我偷她东西了?”言清将整块糕点都放进了嘴里,忍不住的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碎屑,一脸的满足。
“你还真是偷她的东西了。”云昕轻笑,放下了手中的书。苹儿很有颜色的将一杯温茶端了过来。
“什么?”言清听闻,瞬间呆滞。“那,那我偷她什么了?”小心的问着,心想,这不是真的吧!以前的言清竟然沦落到要偷别人的东西来为生的地步了?
认识言清这么久了,怎么都没发现,原来言清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呢。看到言清那坐立不安的样子,云昕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其实,你也没偷什么东西。”
“呼,还好还好。”言清赶忙舒了口气,“你就吓我吧!”丢过去一记白眼,她这颗心才真正的放回肚子里。
“不过是偷个男人…….”云昕饶有深意的拉长了音。
这下言清彻底的石化了。云昕刚刚说了什么?她没听错吧。
她,偷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