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饭吃下来,所有的人都保持着“食不言”的良好修养。
言清小口慢嚼着一根绿油油的菠菜,心里却很是压抑。虽然这不是鸿门宴,不过这样吃饭还真是不自在。
不对,不是不自在,这简直就是折磨嘛!
直到言母放下了筷子,所有人才跟着停下了动作。言清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终于,终于吃完了。随后,马上就有小厮上前麻利的撤走了桌上碗盘,又为所有人换上了清茶。
言母细细的品着香茶,而后才开口说道,“清儿,扬儿,近来功课如何?再过不久就是年底了,对末考,可都准备好了?”
“放心吧,娘!”言楚扬自信满满的抢先答道,“女儿近来的功课都有进步,对这次末考很有信心,一定会拔得头筹的。”
“我们扬儿就是有出息。”
“这得多亏了妻主和哥哥教导有方啊!”
“是啊,咱言家有扬儿也就后继有人了。”
……
言母的几个夫侍争先点头夸赞,楚氏笑着,轻抚着言楚扬的头一脸的宠溺,而言母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一时间,言楚扬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不过她可没忘了还有个言清,在大家把目光转向她时,她在别有深意的看着言清。
“我还好些,就是清儿姐姐这次,可就难办喽!”言楚扬看似很为难的说道。
听到言楚扬把话题转向了她,言清将头压得低低的,继续做鸵鸟状。关于这个问题,她真没什么好辩解的。这些天,她虽然有所收获,但也就多识了几个字,让她来做学问,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她不会照搬前世的诗词佳作,也就注定她这次末考要杯具了。
一提到言清,所有人的笑意都凝结在了脸上。言清虽没抬头,心下却一片了然,想来她这个言家的大小姐,不能为言家争光还就罢了,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言家的负担了吧。
见言清拜了下风,言楚扬更是得意的咧开了嘴。
“妻主,你也别着急。”楚氏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出言调节,警告似得瞪了言楚扬一眼,又轻声轻语的对言母说道,“清儿这不是病了么,还没痊愈呢,这记忆自是还没恢复,头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都是暂时的。”见言母的表情有所缓解,才接着说道,“咱清儿以前也是公认的才女,就算这次考的不理想,下次再努力就是了,咱言家的女儿那必定是人中翘楚,你也就别太担心了。”
言母那几个夫侍也都非等闲之辈,见楚氏都这么说了,也跟着附和着。
“爹”言楚扬扯扯楚氏的衣摆,心有不满。明明自己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他又为何总帮着言清那个外人说话?
关于楚氏三番二次帮她这点,言清也不太理解。
按照云昕的说法,言楚扬恨她占了长女的位置,那这个楚氏也应该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才对啊!即使没有落井下石也应该袖手旁观才对吧!
言清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在楚氏给她夹菜时,那深达眼底的慈爱和温柔的笑意言清看得一清二楚。难道在这里边,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还不知道的?
言清不发一言的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言母起身准备离开,才回过神来。这就要散了?可她的事还没说呢!
“娘!”
所有人都被言清这声娘喊得愣住了,而言清也觉得自己反映太激动了。喊就喊呗,也不至于喊这么大声吧!
“清儿有事?”言母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这哪里像是在和女儿说话?
言清的心突突直跳,只要她跟她这个娘说话就会紧张。估计这个毛病她是一时半会都改不掉了。
“娘,清儿想,清儿想要个近侍。”说着,言清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好像她要的不是小厮而是夫君似的。
见言母还是没做声,言清急切的解释“我的清居太过冷清了,而切女儿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就惹了她这个娘亲不快。
又是很长时间的静默,当言清以为这事要没戏了时,言母终于开口了。“那好,找管家,去下人院给你挑个吧。”
“可我不想要他们。”言清小声的嘟囔着,可还是被言母听到了。
“难道你是有看中的人了。”明明是疑问句,言母却用肯定句在陈述。
“嗯”言清小声应答。
她这次是真豁出去了,无论别人怎么想,即使被怀疑,她也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虽然名义上是做她的近侍,不过她以后会把宸儿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他了。那样美好的男子,理应有属于他的幸福的。
想通了,有了动力,言清也就不怕了。抬起头,直视着言母的眼睛,她要让她这个母亲看到她的坚定。
“哼,难怪清儿姐姐最近读书都没什么长进,原来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言楚扬撇撇嘴,很是不屑。言清有什么好?以前稍有点才华就敢以才女自居了。如今呢?傻的一塌糊涂,就开始想男人了?真是没出息。
“清儿,你是?喜欢他了?”楚氏质疑的问。
“嗯,是喜欢”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说的喜欢跟她理解的喜欢似乎不太一样。
“不是那样的”,言清连连摆手,支支吾吾的“我只是很单纯的欣赏他,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众人则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
从楚氏那出来,言清的嘴就一直没合上。
她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只说了宸儿的名字,言母就点头同意了。言清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倔强的人儿。也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会不会饿了?或者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得赶快回去,这次出来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万一宸儿烧了起来,身边又没个人可怎么是好!
心里想着,脚下的步伐越加轻快。
待回到卧房,言清轻手轻脚的走至床边。宸儿还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额头,也并没有发热的现象。一切正常,言清这才放下了心。
可她今晚要睡哪里?她这屋子里可就这一张床。……
在楚氏的卧房,
“妻主,清儿说的那个宸儿是那个他么?”楚氏一边为言母揉捏着酸痛的肩膀一边问到。
“我想是……唉,云儿,轻点,轻点啊!”
“那你怎么还同意?”楚氏声音里带着哭腔,手握成拳直往言母身上招呼,“清儿从小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又对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偏又生了这场大病,她都那么可怜了,你怎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委屈的抽泣着,连带着肩膀也一抖一抖的。
“云儿,你也是当爹爹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性子。”言母很无奈,只能拉住楚氏的手柔声安慰着。
“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的路还得靠她们自己去走,我们毕竟守不了她们一辈子啊。”言母的话有些惆怅,听的楚氏的眼睛更加的酸涩。
……
言清最后选择打个地铺将就一宿,这样不仅能随时注意着宸儿的病情,而且也方便照顾。只是初冬的天气有些凉,言清蜷缩起身体还是无法阻止寒气的侵入。
还真是冷啊,明天一定记得让人在这屋子里也放一张软塌,还要多准备几床棉被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孔大夫的药丸今天是没用上,不过明天一定得让宸儿先吃一颗,先预防着,还有她明天要去学堂了,必须早点起来,否则又得追着马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