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雪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钟离景逸坐在床边一刻不离地照顾她。
“少主，雪域宫宫主来了。”
“请他进来。”
“是。”侍女退去，醉千袭进屋瞥见床上的慕迟雪还有床边一盆血红：“打掉了？”
“恩。”见钟离景逸脸色不好，醉千袭长话短说：“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孟桀宸？还是钟离景逸？”
“呵。”温柔地抚上慕迟雪的侧脸：“随便，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五天后，棠柯就要嫁入孟家，你会与她圆房吗？”醉千袭比较关心钟离景逸如何应付男女之事。
“会圆房。”钟离景逸的回答自在意料之中：“但不是我。你们派个人去给真正的孟桀宸传授男女之事，别生疏了才好。”
“恩，会的。”
“还有别的事吗？”钟离景逸有些不耐。
“没有。”醉千袭欲走，还是忍不住回头一句：“她没事吧。”
“有我在，她永远不会有事。”钟离景逸冷声道：“岚舞如今已被郡主收服，不能再留，今晚就是机会。”
“她身边的，你一个一个杀得干净，你就不担心她会恨你？”。
“恨都恨了，不在乎多一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同一条路上，目标却相反的两颗心：“她的孩子都被我夺走了，还有什么不能呢？”
“哎，钟离景逸，看在我们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不得不说你。喜欢就喜欢，干嘛那么纠结。明明做了许多为她好的事，为什么不解释。”醉千袭收回刚迈出去的左腿：“你说你，明明是赫连氏要你灭了慕家，为了帮慕迟雪你故意把计划泄露出去，导致灭门失败。为此，你还受到赫连氏的惩罚。自始至终，她都以为是你要灭她们慕家，为什么不解释？”
钟离景逸毫无反应，醉千袭续道：“再说当初，是赫连氏要你种下那颗守宫砂，你也是被逼无奈。而且得知郡主对夜伝诺动情，可能会与他圆房时，你适时出现就是为了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时时出现，你决定解了她的毒，命她在宫变时服下忘情丸。偏偏你又怕她忘得彻底，日后难以恢复，你还减少了药量。可是，减了药量导致两毒不能完全抵消，余下的毒进入了胎儿的体内，所以你才要她堕胎。为什么不告诉她？”
“说了又能怎样，我现在受制于人，给不了她安稳。”
“钟离景逸，郡主总以为你想害她，孰不知你一直在保护她，而真正被误解的人一直都是你。人人说你的爱残忍，我却觉得你的爱让知真相的人心疼。”醉千袭的话，钟离景逸听之任之，一笑了之：“唯有她恨我，我才会记得我们不可能。你走吧，别忘了除掉岚舞。”
“唉，受不了你。我走了！”
慕迟雪虽然闭着眼，但她听到了一切。之所以选择喝下那碗药，慕迟雪也是考虑过之前两种毒的事。怀孕的人不宜吃药，更别说体内有毒了。想来，醉千袭的话还是可信的。
“醒了，就睁眼。时间到了。”
慕迟雪知道装不下去，醒来不知说什么：“刚才。”
“忘了吧，醉千袭总爱说胡话，那些全是假的。”钟离景逸起身，又端来一碗药：“这个喝下去，孩子就干净了。”
薄唇抵上碗沿，慕迟雪毫不犹豫地全部喝下。钟离景逸替她擦擦嘴，给她一枚蜜枣：“醉千袭才说了这么一段，你就信他的话对我卸了防备，你这样很不安全。”
“我不是傻子，会分辨真假。而且，我知道赫连氏，她是夜伝诺的生母。”
“这个女人，我不许你靠近。”钟离景逸表情不再平静，俊逸的脸上闪过疲惫：“我努力了十年，却始终未能挣脱她。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要天下。”
“我帮你。”在慕迟雪的心里，别无所求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的欲望想要什么，什么就是那人的软肋。比如自己守着亲情，那么亲人就是她的软肋。如此，既然赫连氏想要江山，那么江山就是她的软肋：“相信我，我能帮你挣脱她。不过，你得先放过岚舞。”
钟离景逸早料到她的条件：“好。不过对付那个女人的每一步，你都必须与我商量。”
“一定。”话锋一转：“棠门武局的事情可以讲了吧。”
钟离景逸点点头，思绪飘到多年前：“那一年，为了躲避赫连氏，我跳下山崖。承蒙上天眷顾得到棠柯相助，可是我的出现给原本不太平的棠门武局带来灭顶之灾。棠门武局得罪了武林盟主孟狄，但表面正直的孟狄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他在等一个时机借刀杀人。于是，当赫连氏找到我时，孟狄便以武林为筹码要她除掉棠门武局。
平白得到一个武林，她何乐而不为，何况每次她的想法最后都是我动手。为了防止棠门全灭，我便对赫连氏称棠柯会效忠于她，并且会把棠门武局的剑法默背于她。交换条件便是放了她的弟妹，当然她必须完成弑父杀母以表对赫连氏的忠心。”
“恩，说得通。”慕迟雪信了这个说法：“那你为何要假扮孟狄的儿子。”
“孟狄的儿子得了一种软骨病，根本下不了床。我扮作孟桀宸也是赫连氏的主意，她的目的是要我引出你，同时制造动静给兀傲国的夜伝诺。相信过不了多久，兀傲会有动作。”
“我得回兀傲一趟。”慕迟雪认真地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我的父亲应该了解赫连氏的曾经，我得回去问问他。”
“动静太大。你一出城，准保她知道。赫连氏的要求就是，你必须留在紫曌。”
“你说过兀傲会有动作，我会见机行事。至于棠柯的婚礼，不管目的是何，我还是希望能让她嫁得风风观光。”慕迟雪深呼吸，对钟离景逸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谢谢你的默默相助。醉千袭说得对，你的付出的确让知真相的人心疼。”
面对慕迟雪的展颜，钟离景逸突然对醉千袭万分感激。原来，一直以来的隐忍终敌不过慕迟雪的笑颜。击垮赫连氏，算是共同目标。虽然这段路不长，但能与她并肩同行，便是最近的距离。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爱的人对你笑，哪怕微微、浅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