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仙奴掌着宫灯在前引路,慕迟雪一笑回眸告别众人。
“郡主做得不错。”对于慕迟雪的表演,仙奴感到满意:“郡主今晚是否想要出宫?”
“不了,我怕夜伝诺会突然‘到访’。”
“郡主请放心,皇上今晚会留在书房与夏将军商量如何找寻他的女儿,绝不会有空暇造访。若想出宫,今晚是最佳机会。”仙奴在宫中多年,除了对地形、守卫等皇宫配置熟门熟路,她也培养了自己的眼线,随时掌握主子的动向使自己能够未雨绸缪。
在她的分析下,慕迟雪觉得很有道理。说来,离开兀傲那么久,也没探望过自己的父母。慕家的一切还好吗?从前出宫,她绝不会瞻前顾后,但如今的如是人非让她难以掌控局面,好像面前布满了地雷,牵一发动全身:“如果夜伝诺来了怎么办?”
“有老奴在,皇上不敢硬闯。”仙奴回答得非常自信:“因为老奴还有太后这座靠山。必要时候挡一挡,不成问题。”
“那好,今晚我想回家看看。但我不会轻功,怎么出去?”现在想来,不会轻功就像少了一件交通工具,出行不便。
“老奴会送您出宫,但切记,请在黎明前回到皇宫。另外,郡主只能远远地看决不能够相认。千万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您回过家。”仙奴补充道:“如今,慕家里里外外布满了皇上设下的眼线。目的就是时刻汇报慕相的行踪言语。总而言之,虽然慕相依旧身居相位,但除了上朝下朝,其余时间几乎是被软禁在丞相府的。”
“他竟然这样对我父母。”
仙奴说破夜伝诺的借口:“美其名曰,保护。”
书房里,夜伝诺的对面正是丢了女儿,此刻正心急如焚的夏将军:“皇上,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调查微臣女儿的下落啊。都三天了,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夏将军的双手相互握拳磨搓,他的唠叨到了夜伝诺的耳中却被自动隔音。此刻夜伝诺的所思所想,全部集中在今晚一反常态的慕迟雪身上。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慕迟雪今晚的“演出”逼真到无可挑剔。耳边响起慕迟雪的话:“您也知道臣妾很聪慧,凡是一学就会。也许,一夜间,臣妾就能成为影后。”可是,这不还没过一夜吗?转变之快,太不科学。
“皇上,皇上。微臣在和您说话呢。”夏将军也是被担忧弄混了思绪,竟然口不择言地命令起夜伝诺必须听他的唠叨。
夜伝诺紫眸冷扫,夏将军才觉得刚才用词不当,赶忙跪在地上赔不是。
“好了,起来吧。关于令千金,朕已经派人去找了。也将令千金失踪前所有接触过的人寻来盘查。除了绑架之外,也不排除令千金自己有意躲着您这位父亲。”
“唉!”听到夜伝诺的分析,夏将军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微臣绝不会逼她参加选妃。她说过,她宁愿独守一生,也不要嫁给一个心中没她的男子。”原来是逃婚啊,夏将军的口不择言导致夜伝诺暗暗生气,本以为只有自己不想选妃,哪知人家还不愿意嫁。
其实,夏小妞正被“请去”狐曳山庄成为座上宾。由于慕迟雪吩咐过,对待有价值的猎物,一定要有耐心。杀不得、吼不得,一定要好吃好穿地供着,直到对方放下戒心说出这边想要的真相。
与名字不同的是,夏小妞非常文静乖巧,是个举止规矩、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只是她的安静,让人很难看出她出生将门,她更像来自书香门第。
醉千袭自宫中归来,便一直陪着她,希望沉默寡言的她能够敞开心扉说两句。但是夏小妞或是举头望月,或是低头沉思,完全无视醉千袭的存在。
而醉千袭方才得到慕迟雪被困的消息,本就心情不好,再看夏小妞一副好似黛玉妹妹的惆怅,便气不打一处来:“喂,夏姑娘。你为何要离家出走?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
“不要说话。”夏小妞的食指放在唇上:“你听,那是夏夜星空下,万物的欢雀。”
“喂。”
“嘘!不要说话,声音的突兀会惊扰到生灵的合唱。”
看着夏小妞陶醉在遍地蛙鸣中,醉千袭再也不能忍受这位千金的装腔作势,他在桌上猛地一拍,木桌的两脚翘了起来:“夏小妞,我已经没耐性了。”
突然受惊的夏小妞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公子长得仪表堂堂,容止端正。不想竟是粗鲁残暴,不懂怜香惜玉之人。”
“夏小妞,你出自将门,别摆出一副书香门第的弱柳扶风。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究竟会什么出逃。”醉千袭直指她的鼻子:“快说。”
“公……公子,您别那么凶嘛,我说就是了。”夏小妞抱住醉千袭直指自己的右手,将那根突兀的食指塞入拳中,陪着笑:“我爹要我嫁给皇上,但我不愿意。为了做最后一搏便逃出了将军府,于是就在半路遇上了你们。”
“哦?为什么不愿嫁给夜伝诺呢?”醉千袭坐回位置。
“啊?你没听说吗?”夏小妞的表情突然从淑女变得很八卦,一副街头妇人嚼舌根的模样:“皇上虽然长得完美,但性格绝对有问题。他表里不一,嗜血残暴,口口声声对倾城郡主念念不忘,却又要大规模的选妃。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很做作、很虚伪的。”
“就因为这个就逃婚?理由不充分。”醉千袭虽然很少与猎物谈话,但常识告诉他,女人是越往后越会说出真心话。
夏小妞想了想,叹口气:“既然瞒不过你,我也直说了。我爹与皇上那是面和心不和。万一我真嫁入宫中成了妃子,那我是看着我爹杀老公呢,还是看着老公杀老爹呢?当然咯,如果老爹把老公杀了,那还好,至少爹爹不会害我。但若是老公杀了老爹,作为罪臣的女儿,就凭皇上那个小心眼儿会放过我吗?打入冷宫那是迟早的事情好不好。”
听了夏小妞为自己“设身处地”的考量,醉千袭笑了一声:“你就不怕你出逃的事情会连累你爹?”
“就凭这点理由,皇上还不能把我爹爹怎样。”说到这里,夏小妞突然放低了声音,醉千袭还以为她有要事要说,哪知:“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全名,你可以叫我‘夏夏’或者叫我‘妞妞’,就是别叫‘小妞’或者‘夏小妞’。我爹没文化,取的名字不入流。不仅害了我,还害了我弟弟。”
“你弟弟叫什么?”
“夏大禹(下大雨)!”
……
与此同时,慕迟雪已经潜入了慕家被监视的范围。探亲还得那么小心翼翼恐怕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