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雪的床前,舞落逗留许久,微弱的脉象令他皱眉。
“舞落,有话直说。”夏兮不耐地催促,舞落抿着唇眼眶微红:“郡主的五脏六腑全被震伤,没有多久了。”
“什么?”慕黎婉听闻噩耗当场昏厥,幸有夜语词护在左右:“这里交给你们,婉儿有孕,必须回避。”
“真的没有办法吗?”哪怕仅存一点希望,夏兮也会尽力挽救她的生命,但舞落还是摇摇头:“除非有奇迹。”
……
五天后,慕迟雪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兀傲与紫曌的每个角落。钟离景逸、醉千袭、傲云狂、夏兮、邯岂、舞落、慕府上下、夜犷都在为她寻找救命的神药。棠柯更是离开了孟桀宸,赶至迎雪园:“郡主,你醒醒啊。”
十四日,本该是慕迟雪被封后的日子,别说躺在病床上毫无生命迹象的慕迟雪,就连夜伝诺也被革了皇帝的“职务”,回到三皇子的起点。
这五天来,夜伝诺每天都将自己灌得烂醉,长发也乱糟糟地披在身后。他的思想空白,他的心绪紊乱。世人道他无情,因他再未踏入迎雪园半步。常人都道他的堕落因为从云端坠落回了皇子。面对夜之痕、夏兮一次次的责难,他不辩不争,只是一个劲地喝喝喝。只有醉了,才能将曾经的画面变成“海市蜃楼”,浮现面前。
这时,一个女子经得夜犷的同意进入皇宫。进入迎雪园后,她见到了慕迟雪。不言也不语,只是跪在慕迟雪的面前深深一拜。
“这是收拾郡主物品时发现的。墨迹很新,该是此次入宫时写的。”夏兮将乐谱交给她,她看了一眼:“作为她的御用琴师,一定会将此曲唱给她想唱的人听。”不错,这个女子就是慕迟雪留在初遇楼的御用琴师。眼下她的手中正是慕迟雪新默的歌曲《玩笑》。
带上曲谱,抱上慕迟雪的琴,琴师问一句:“三皇子在哪里?”夏兮一愣,心中酸楚地领着琴师前去。
如今,夜伝诺被软禁在凤梓宫,这天,他依旧烂醉如泥。琴师到达的时候,他正发着酒疯,乱摔酒坛子。夏兮示意琴师远一点,别被伤着,而琴师却满不在乎。她蒙着面的脸上本就有个胎记,对于一张本就毁容的脸,谁会在乎多一条伤疤呢?
没有琴架,她便直接将琴放在膝上。对着乐谱,凄凄吟唱:“这一刻才终于看清楚,他心中从来不把我在乎,这段情未开始却已经落幕,独自表演凌乱的舞步。那一天他突然出现,冰冷紫眸没有笑脸。只记得看着他飞出云天,不知何时入我心田。
放下了所有骄傲,幻想能得到一个拥抱,直到我已不能听见我的心跳,才发现只是玩笑。”
凄婉的歌声似悲鸣,心碎的歌词催人泪。这是慕迟雪曾经看过的音乐剧《昆仑神话》中的一首歌曲《玩笑》。她多少次告诉自己,爱情不能当真,爱情不能认真,但她还是陷入了对夜伝诺的感情。
她为了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放下了所有的自己。为了他的皇位,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坚持,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回宫却换来“被利用”的事实。
这张乐谱并不整洁,到处都是化开的墨迹。所以在她默下这首歌曲的时候,她的悲伤清晰可见。夜伝诺听了唱词的第一句便冷静下来,倚在石桌旁边静静聆听。
“不能怪别人把我辜负,只能怪我太多情太糊涂。心已成灰却又能向谁倾诉,独自走到梦碎的末路。他曾说能让我依托,照顾我永远陪伴我。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怨自己把琴弦拨错。
放下了所有骄傲,幻想能得到一个拥抱。直到我已不能听见我的心跳,才发现只是玩笑。我踏上流星划破夜空,以为能追逐流浪的风。直到一切成空流星坠落风中,才发现被它捉弄。
可笑,看我多可笑。才知道,只是个玩笑。”
玩笑,玩笑,玩笑。
“不,不是玩笑,我对她从来不是玩笑。”夜伝诺发疯似地冲向琴师,将她面前的歌谱撕碎:“我爱她,从来不是玩笑。她怎么可以认为我不爱她,她怎么可以?”
“你的所作所为,哪点在爱她?彻头彻尾的利用,你与钟离景逸没有差别。”夏兮气愤地将他击倒在地:“现在她快死了,你将再也利用不到她,混蛋。”
夜犷收回皇权,虽然他非常担心生命垂危的慕迟雪,但国家大事不能不管。借着宫中现成的封后准备,他将这些日子始终陪伴他的影妃扶正为后。同时,他本想复立夜语词的太子之位,却被夜语词坦然拒绝,于是夜犷改立二子夜之痕为太子。原本定在明天的选妃大典将会照常举行,选妃的目的自然是给老大不小的夜之痕选妃。
朝中一见老皇帝回来了,造反的野心被压制不少。特别是那个夏将军,自从女儿失踪,他是心惊胆战了许久许久,再也不敢兴风作浪。这不,他进宫喝喜酒,他的夫人却赶去了迎雪园说有办法救活倾城郡主。
“狐狸精姐姐。”小男孩儿一见躺在床上的慕迟雪,赶紧拉着她的手:“狐狸精姐姐,你不能死。说好的等我长大了就娶你的。”
咱们相差才五岁,年龄不是距离。小男孩儿的话还在耳边,那个对童言无奈的笑颜却冰冷得没有表情。
“听说你有办法救她?”舞落见了夏夫人赶忙向她讨教:“现在的药物只能护住郡主的心脉,却阻止不了她五脏六腑的衰竭。你真有办法?”
夏夫人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恩,本来就有办法,但是没有把握。为此,我特地去求教我的父亲。与他商量了完全的对策后,才来救郡主的。”
“敢问您的父亲是?”舞落必须问清楚才能放心,夏夫人爽快地回答:“武林第一毒派——唐门,门主。”
夜伝诺赶到的时候,迎雪园已经大门紧闭,慕迟雪的身边仅剩夏夫人与舞落两人。
影妃幻化蝶,如今的皇后娘娘匆匆了事了封后大典,立马赶到迎雪园。园外除了跪地不起的夜伝诺,还有慕迟雪的家人,甚至,被软禁着的赫连氏也请求前来。
就在众人期盼着慕迟雪能够起死回生时,慕迟雪却陷入了一场不想醒来的梦境。那个梦里有她的小姨,赛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