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步晨曦的随同下,步晨婉亲自送云阳去见三阳真人。方一进入园里,云阳直视夜灯朦辉的正阁窗户,全身止不住地一阵哆嗦,步子却是越走越慢了！步晨婉见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还是莫要磨磨蹭蹭了,赶紧走罢！”
和云阳相处半日,步晨婉的欢笑声几乎从未间断,性子似乎一昼之间开朗了许多！云阳早闻师傅提过步府两位小姐,可从师傅口中听来的步晨婉和身旁的步晨婉却差异甚大,云阳惊疑不定地凝视步晨婉,奇道:“你真是步晨婉?”
步晨婉笑意更深:“我是步晨婉！”
云阳忽而恼道:“既然你是步晨婉,为何不像师傅说的那般古板?”
这次,不但步晨婉笑得掩不了口,就连步晨曦也在一旁捂嘴轻笑！
“你们...哼！”云阳又羞又恼,脸儿绯红,伸直了手一一指过步晨婉和步晨曦,咬牙切齿地哼了哼,跺脚走向正阁。
正阁里屋,一身仙风道骨之气的三阳真人坐于窗前,不不温不火地凝望云阳怯生生地来到身前,半晌不发一语！
云阳乖顺地向师傅拜了一拜,轻声唤道:“师傅！”
步晨婉与步晨曦相视一眼,亦向三阳真人拜了一拜,恭声道:“婉儿/婢女晨曦,见过真人！”
三阳依旧不语,仔细地打量了步晨婉一番,手指在桌上‘嗒、嗒...’地敲了四声！
步晨婉听罢惊喜不已,激动地又是一拜,道:“婉儿告退！”
望着步晨婉一脸的喜色,步晨曦正惊疑间,忽听步晨婉告辞的声音响起,慌忙向三阳真人拜道:“婢女告退！”
三阳听得步晨曦的告退声,方才将目光缓缓投向步晨曦,当他那似能望穿古今未来的通明眸子触及到步晨曦右脸微凸的胎记时,忽而全身一滞,旋即神色凝重站起来身来仔细地打量步晨曦,半晌才叹着气,目露惋惜之色,连连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步晨婉见得三阳举止这般怪异,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复杂地变了变,忐忑道:“真人?”
三阳毕竟是世外之人,吃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镇静下心神,向步晨曦与步晨婉二女挥了挥手,道:“无事,你们且退下罢！”
步晨婉与步晨曦面面相觑,恭敬地道了声“是！”随后退下。
夜色深沉,夜风敲打着屋子的纱窗‘塔、塔...’作响,与步晨婉与步晨曦的脚步声相晖映,在这初更时分令人听起来是那样的诡异。
外屋客桌前,凤娘单手撑着下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打着瞌睡,因心中有挂念,她睡得不沉,亦不安稳,当步晨婉与步晨曦二女脚步声刚一响起在园内,她便惊醒过来,自惊喜地喃了声“小姐回来了！”随后起身出屋迎向步晨婉。
屋外,凤娘一脸严肃地瞧着步晨婉,她不想小姐竟玩至初更时分才回府,这完全不是她家小姐谨慎稳妥的作风,一定是这新来的小丫头贪玩不知时晚！想到此处,她怒气冲冲地看向步晨曦,伸手拽起步晨曦头上左耳上侧的环髻,大力扯了一扯,冷冷地责骂道:“你这该死的丫头,你自个儿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晚才回府,我今早的嘱咐你都记哪儿去了?”
步晨曦吃痛得紧,眉毛拧成一团,但她自知理亏,只好生生地耐着疼痛,不敢出口替自己辩解。
步晨婉面色微烦,她颇有深意地盯了一眼凤娘,喝止道:“好了凤娘！今日之事,也是我贪玩不知时晚,怪不得晨曦！”
凤娘这才放开了步晨曦,不甘不愿地嘀咕道:“小姐你便护着她吧,她这般做事单凭心意行事,早晚会惹得祸事收拾不了！”
步晨婉看了看里屋,却是不见夏芳的身影,不由疑惑道:“芳儿呢?”
步晨婉不提还好，一提凤娘又生出几丝怨气,道:“那死丫头一早便睡下了,真是越来越不知本份了！”
步晨婉神色和缓下来,淡笑道:“睡便睡罢！好了,时辰不早了,快进屋替我梳洗了安寝罢！”
幽婉园里屋内,步晨曦侍侯步晨婉睡下之后,凤娘又低声责怪了她几句,才挥了挥手让她去歇息。
步晨曦今日也确实是累了,她方一倒下床,困意便浓浓地席卷而来,她侧身寻了个舒适的睡姿,便沉沉睡去。
然而,待步晨曦退下未久,步晨婉却自床塌上翻身下得床来,她取过一旁衣架上的衣裳和披风快手穿上,然后坐在梳妆镜前简单地梳了梳微乱的发丝。这时凤娘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来,到步晨婉的身边,极力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夜里风凉,你可得穿厚实些！”
步晨婉神色有些急迫,“没那时间了,若去晚了,只怕真人便睡下了！”
凤娘送步晨婉出园,随后站在园子大门一旁,双手环腰以此去寒,静静地等候步晨婉归园。
步晨婉这日夜半外出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露,除凤娘外谁也不知道,自然的,这夜她去见真人,真人对她说了些什么便只有她自己方才知晓了。
四月一日,清晨晨曦未晓,天色还很发沉,步晨曦早早地从前院回到幽婉园,到里屋叫起自家小姐,激动道:“小姐,不好了...老爷要娶亲了,新夫人乃赵府庶出的小姐赵敏淑！方才听福管家说,明日赵府家主便要携赵小姐进府拜访了！”
步晨婉惊奇地看了步晨曦一眼,淡笑道:“义父迟早是要娶亲的,这又有何奇怪的?瞧你跑得这般急,也不怕扭着了脚！”
步晨曦疑惑道:“小姐,难道你不怕吗?”
步晨婉摇了摇头,淡笑道:“晨曦,你已来步府四月了,多少该清楚步府的一些内情了！我不过是义父稳健家业的一颗棋子罢了,义父即便是多添几房夫人,于我如今的身份,也是不会有半点动摇的,你且放心好了！”
六月,步全娶亲,步府之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上上下下忙碌一片！步全娶亲,尽管只是续弦之婚,但因新夫人身份非同一般,这礼倒是极尽奢华铺张！在这日里,府邸前院所坐的宾客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
新夫人正午时分在喜婆的搀扶下入得正堂,因步全原配未曾留下一子半女,所以在礼祀高喝的三声拜礼之后,步赵氏直进正房。
新夫人眉目如画,温婉贤淑,尽管穿着一身大红大艳的喜服,却是丝毫不见一丝俗气,反倒仪态万千,雍容华贵,一看便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步全在前厅笑呵呵地告别完亲朋好友,待进里屋见得了如此一位绝色佳人,脸上便是满足的笑意。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姑子姑娘们,此刻见得了新娘的真容,一个个都吃惊得将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大。先前步全未进房,她们一个都暗自猜测:好好的黄花闺女,身份又非同一般,却甘愿委身二房,想来不是容貌奇丑无比,便是身材肥胖得引不得男人起欲,不想竟是大美人一个！
喜婆笑脸盈盈道:“恭喜姑爷、贺喜姑爷得此一位美若天仙的佳人,往后必定多福多子,龙凤呈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