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到,众人准备就绪。
宁兰目睹那五百骑兵离开,身旁,宁志说道:“如今这天才显鱼肚白,你若困了,大可再去睡半个时辰。”
宁兰摇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后,手下士兵前来传报:“将军,都准备好了。”
宁未风已换上衣裳,挥了挥手。
宁兰与唐镇骑上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队人马,运着几车粮食,跨出十里城门。
待到进入敌军包围圈时,敌军将领忽然接到一个小兵的报信,说是在数十里外,也有一队同样的人马浩荡行军。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将领瞬间慌了:两队人马?这可如何是好?哪队真?哪队假?如何分辨啊?
身旁的军师显得倒很是镇定,眼珠一转,发现这支队伍里竟有宁家军大将宁未风。
那军师赶忙招呼将军道:“大人,你瞧,这队人马里有乔装打扮的宁未风,这队人马一定是真的,那一队,想必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那将军连声附和:“对,传本将军口令,把埋伏在那边的包围圈撤出来,全部埋伏到这儿,本将军不会上他们的当。”
宁兰正感叹此地地势险要,正是个埋伏兵将的好地方,忽然,迎面来了一批敌军,宁兰“唰——”地抽出长剑,大声道:“有埋伏,备战。”
从两边峡谷冲出来一大伙敌兵,与宁家军厮杀。
宁兰正带众将士奋力拼杀,忽然,打东边来了一大队人马,举的旗帜令宁兰心头一松,那旗上明晃晃写着的是“唐”字。
领头的将领面露一丝英气,分明不是什么英俊貌美的白面小生,偏偏那一份气质极为深刻,实在令人难忘。
可巧,宁兰一见着他,就觉得面熟,定然是在哪儿见过的,可这张脸说生也生,说熟也熟。
最后敌军发觉中计,已然来不及了,唐军此番派来的的援军人数众多,敌军根本占不到便宜。
一番厮杀后,敌军拼死冲出重围,宁家军并不急于一时,因而先回了十里城。
回到营帐,见他翻身下马的动作,终于想起,他是那日迎娶她远房表姐的新郎官。
当晚,宁家军内大摆庆功酒宴,十里城灯火通明。
宁兰远离篝火与半酣醉的众人,独坐一旁吹着冷风。
萧文见状,打身边拿了两坛酒,走过去,递给她一坛。
宁兰接过酒坛,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好了大半了。”萧文说罢,先喝了一大口。
宁兰点点头,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
“所以……”萧文拉长音调,“你现在可以不赶我走了么?”
宁兰又点点头,又喝了一口。
萧文终于问出了令自己困扰多时的问题:“你是……早就发觉我的身份了吗?”
宁兰摇头:“不是。”
萧文长舒一口气:看来她也并不比他聪明到哪儿去。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了。”宁兰开始豪饮。
萧文如遭雷劈:“呃……啊?从那碗糖炒栗子开始?”
“是啊,”宁兰点点头,“怎么了?”
萧文不死心,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不聪明的地方:“你凭什么辨别我的身份?长相?你又没见过我?”
趁着酒劲儿,宁兰脑子转得格外慢,因而不假思索地开口:“你腰间那块玉佩上写的是个‘萧’字。”
萧文回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不可能,那天我把玉佩藏起来了,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宁兰的眼珠下意识地往外撇了撇,有些避让。
萧文猛地反应过来:“那日替我付了酒钱的兄台,是你?”
宁兰艰难地点点头,心道:他不会因自己看了他酒后醉态,不愿被人知晓而杀人灭口吧?
萧文有些揶揄,微红着脸,许是烈酒上了头,郁郁不满地说道:“那……在那个时候,你大概不是真心想要帮我,而是想看我的笑话吧?就算没存着笑话我的心思,也指定想做个角度好的旁观者,近距离地看我的热闹。”
宁兰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将嘴一抹,说道:“确实有一分看热闹的心思,两分笑话你的心思,但余下七分,却是真心想帮你夺回意中人的,你父亲与我大伯交情匪浅,宁家与萧家多年交情,你身为萧家嫡长子,你有难,我这个宁府兰华楼之主自然要多多帮助了。”
萧文沉寂一会儿,又问道:“是不是,每一次我一大口夸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我特别愚蠢?”
“为何这样说?”
萧文的眼神充斥着哀怨:“明明那人就在眼前,我不仅没看出她是宁家人,就连她是个女人我也没看出。”
宁兰听后,认真思考了半天,说道:“你别说,被你这么一解释,我还真的觉着你蛮蠢的。”
萧文满心的委屈:合着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觉着自己蠢?
“其实,若不是你,或许如今,我真的就变成一个只会坐在家里绣刺绣,缝衣织布的普通女子了,若不是你,我不会坐在这里,穿上这套衣服,拿着这些兵器,在战场上挥血如雨地战斗。”
萧文有些发愣:他……不明白。
“你的话,让我想起我当年练武的初衷是什么,让我想起我当年那一首首诗在我笔下生出时,我究竟是何意境,我几乎忘记我当年坚持了十数年的梦想与抱负,我几乎忘了我身体内的宁家血液仍在沸腾,可是如今,我又把这种抱负找了回来,你的话让我明白,我不是宁兰,是宁家子孙,我不是大闽第一才女,是本该驰骋疆场的战士,我的胸襟与抱负,不该只是坐在房中写两首诗陶冶情操,修炼心性,我本该是血洒战场的英气青年,我是宁家军的一员,是个不甘屈于男子之下的女子,多谢你。”
萧文在风中瑟瑟:老天爷啊!他都干了些什么呀?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想不想知道我那日在亭子里写了什么?”
萧文抛下方才的复杂心情,转而问道:“记得,你写了什么?”
宁兰望着皎洁月光,淡淡开口:“
有明月兮,皎皎悬空。
有美人兮,盈盈而立。
望美人兮,忽觉遥遥。
思美人兮,思愁绞绞。”
萧文转头,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应景:“歌颂美人的?”
宁兰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日我有一远房表姐进府待嫁,名为苏婈媗,字琴纤,于月下独立,一身白衣,丝带飘飘,清冷孤傲,秀美绝伦,气质淡雅高洁,既像兰,又像莲,犹如天上仙子,我当时就在想,世上怎会有如此貌美之女子?第二日,回想起来,有感而发,不自觉地便写下这首诗。”
萧文有点好奇:“与你相比如何?”
宁兰不带一丝犹疑地答道:“若论性子,我与她各有千秋,她性子柔和,有江南女子的纤妍,与我大不相同,若论美貌,我敢肯定,她的美貌在当今世上绝无仅有,尤其一身淡雅衣装,与她的样貌气质最为相称,那样的气度美貌,岂是我能与之相比的?”
萧文轻轻一笑,亦不带一丝犹疑:“然而这世上,却也只有一个宁兰,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必与谁相比,亦不必攀争。”
宁兰转头,笑着看向他:“说的对。”同时,举了举酒坛,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宁兰皱着眉,答道:“今日唐军援军将领,是我那远房表姐的夫君。”
萧文点头,表示了解。
“我听说唐皇疑心重,她这夫君看上去忠厚老实,只怕要吃亏,若连累我表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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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作者(也就是貌美如花帅煞旁人如花似玉举世无双的本人,唉唉……干嘛干嘛,别扔鸡蛋……)来解释一下这一大口酸水。
译文:
天上有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地上有一个美人,盈盈而立。
望着这个美人,忽然觉得她离这俗气的尘世很遥远。
思念着这个美人,令我心绪难安。
(不要问我为什么安排一个配角比主角还要貌美如花会抢戏,你们以后会知道的。这叫套路,呵呵呵呵……哎哎哎……不让你们扔鸡蛋也别扔石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