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准确的时机,滕崇义两手左右一分,准确地抓到了铁氏姐妹持剑的手腕,后脚踢出,“篷”的一声将正在往后倒的骆清风踢飞数丈外,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紧接着,清脆的“喀拉、喀拉”两声,折断了两名秀丽少女的手腕,寒冰真气顺势一冲,铁氏姐妹像是被暂时性点住穴位一般顿时僵立原地,无法动弹,手中长剑脱手,“叮叮“两声落在了地上。
同时,滕崇义感觉体内真气的异样,一热一冷冲突地在体内来回蹿动,中毒的怀疑让他气怒交加,一个劈空掌用尽内力地劈去,“砰、砰”两声闷响,铁氏姐妹惨呼一声,已经被掌风扫中,整个人向后抛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虽然滕崇义的掌力没有及到她们的身体,但拼命一搏的他内力之强,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掌击出,掌风凌厉有如实质,铁氏双雌以往取胜靠的都是机敏狡诈和配合默契,以及绚烂的剑招,可是这回是绝对的内力比拼,一点都取巧不得,而且倍感不妙的滕崇义已经动了要她们性命的念头,铁氏姐妹立即就抵挡不住了。
滕崇义正欲扑上去检查她们断气了没有,可是胸口一闷,喉头一咸,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出,紧接着眼前一黑,昏过去的前一刻,滕崇义的脑中浮光掠影。将洗情刀交给他,欣慰说着“你是我滕家的骄傲,也是父亲的骄傲”的滕先勇的背影,温柔娴静、支持他的抱负而多年形同寡居的妻子的优美侧影,还有娇小稚嫩、可爱漂亮的滕轻尘的身影……往事一幕幕,遗憾一重重,此时全都冲进了他的脑海,滕崇义嘴角含着一丝无奈和愧疚的笑容,屹立不倒的、南欣国的守护神,安详地倒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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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三天三夜之后,醒来后的滕崇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纳兰谦谦。他年轻,宽肩窄腰,身材精瘦矫健,,动作相当地灵活,一看就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一双明亮而冷冰冰的黑眼睛有着不合年龄的深沉。
这是纳兰谦谦第一次见到滕崇义,只是一眼,他就被滕崇义的容貌气质所吸引:
他是个非常清秀的人,跟传闻中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鬼见愁战神”在形象上大相径庭,柔软的头发,淡淡的弯眉,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柔很善良。因为身受剧毒,所以他脸色惨白如纸,不死战神跟深入血脉的剧毒搏杀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分生命潜能。可是,他的双眸依然明亮如星,充满了深沉的智慧和疲倦,仿佛可以洞察世间的一切,在望向纳兰谦谦的时候,有着那么深深的温暖——仿佛就是一位长辈——纳兰谦谦顿时看得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魅力的人。
一股敬意油然升起,这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末路英雄,是整个南欣国的中流砥柱,抵挡了西董国的汹涌而来的进攻,保住了南欣国的长治久安。就是这个生命垂危的人,像是一面最具威慑力的标帜,屹立在边境线上,制衡着野心勃勃的西董国,十数年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南欣国有多少城镇会生灵涂炭,有多少家庭会骨肉分离,有多少儿童会跟他一样成为孤儿……
纳兰谦谦心头涌起酸痛的感觉,滕崇义看起来那么安详又孤独……
两人眼神交会,滕崇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没想到滕某最后会死在一个无名的少年手中。不过,比起死在那几人手中要好多了。”
纳兰谦谦惊讶,没想到近距离听,滕崇义的声音竟然如他的人一样低沉而富有磁性,简直让人听得也醉了。透过他那双有魔力的眼睛,已经传达出了他早已洞察一切的信息。
可是纳兰谦谦还是深感歉疚,想说对不起,却又觉得实在虚伪,想说谢谢,可哪有这样的脸面?
犹豫半天,纳兰谦谦还是问道:“其实,您早就发觉我在芦苇丛中躲着了是吗?”
滕崇义淡淡一笑:“以我的内力,知道你躲在一旁并不难。我奇怪的是,你身上竟然没有带着一丝杀气。可你却也不是来救我的。”
“所以,您为我挡下了骆清风射向我的那支毒箭!”纳兰谦谦强压着内心的酸痛,沉重道。
那夜江边的血战,纳兰谦谦虽然迟到了一步,却仍是在他们混战之前到达了现场。见四人围住了滕崇义,纳兰谦谦就起了静观其变之心。混战开始,纳兰谦谦一直在寻找最恰当的时机出手。出手帮助滕崇义。
只可惜……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年少的他虽然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武功修为,可是在顶尖高手的对战中,他显得那么的无力。
一个擅动,耳尖的骆清风就发觉了他的存在。那只漆黑的羽箭瞄准了纳兰谦谦所在的方向,如果不是滕将军精妙身形挑飞了骆清风的强弓,已经暴露行踪的纳兰谦谦,那夜就命丧江岸,给他们陪葬了。可是,变化只在一瞬间。谁能想到失去武器的骆清风居然卑鄙无耻到身藏暗器,救了纳兰谦谦一命的滕崇义就在那电光石火间,没有完全躲过暴雨银针的偷袭。
那些银针每一枚都啐了剧毒,简直可以说是见血封喉。如果不是滕崇义内功修为登峰造极,绝对没有再次醒来的可能。
滕崇义有气无力的笑笑,继续道:“人这一辈子,有时候就是要赌一把。我战败了,但我希望我能赌赢。如今看来,我似乎确实赢了。”滕崇义明亮的眼睛看了纳兰谦谦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嘉许的笑容。
纳兰谦谦两行清泪留下,无声。
滕崇义重重的喘了口气,道:“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纳兰谦谦。”
“好,好!那么,你忠诚于谁?”
“独孤皇后。”
“咳咳……”滕崇义微微一笑,“果然如我所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有两个伙伴吧?”
纳兰谦谦孺慕地望着滕崇义,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慈爱的父亲,在他的面前,纳兰谦谦知无不言,点头道:“是。”
“独孤皇后的眼光果然不错。看到你,想来另外的两位应该也是俊杰之才。真可惜啊,我没有福气可以亲眼看到未来南欣国的三杰如何叱咤风云。”
纳兰谦谦没来由的一阵感动,悲伤袭上胸膛,悲呼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