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商队车辆经过紧急布置,零散辎重被抛弃在外围,剩余的数十辆坚固大车拢在一起,构成一个简易的车阵,将商队众人保护在中间,阵中的护卫凭借车阵的掩护不时用弓弩射箭还击,却收效甚微。
“这车阵摆得倒有些武罡阵的影子,看来商队中还有能人。”看着在匈奴兵围攻下苦苦支撑的商队车阵,应烁暗自惊奇,“不过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匈奴人可不是好打发的!”
“小叔的意思是去帮他们一把?可咱们的兵力不足,以一敌五……这次的任务是巡逻侦察,没必要让兄弟们冒这个险。”应培有些迟疑地说道。
应烁闻言,剑眉微挑。几年军旅磨练,应培的性情愈发谨慎,与当年和应烁初识时有了明显的变化,说是稳重,却也少了几分血性。
“他们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再等等看,毕竟都是大汉的子民,我们没有理由见死不救。”应烁也不想贸然出击,只希望商队耗去匈奴人的锐气,等到对方疲惫松懈下来再给予雷霆一击。
应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应烁不容置疑的神色,心想这位小小年纪就武艺高超的小叔或许真的有必胜的把握,便没有再开口。
倒是一旁的方磊,听说可能要去给商队解围,立马来了兴致。
“我说小烁,别等了,杀过去得了,有我们俩在,你抗二十来个,我挑他狗娘养的十来个,再加上老培他们,一泡尿的功夫,不就完事了!”方磊摩拳擦掌道。
应烁转头,看傻子似的看着方磊,笑道:“要不都交给你好了,我们在这撒泡尿帮你呐呐喊,助助威?”
方磊被应烁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嘴角抽搐几下,挠了挠头讪讪道:“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白痴,给我老实呆着,不许说话!”应烁“怒”道。
方磊闻言败退。
应烁收回心神,远远看着远处愈发不支的商队车阵防御圈,神情依旧平静。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匈奴骑兵不再冲击商队的防御圈,而是绕着车阵一边转悠一边高声喊话,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似在劝降,而不急于攻下。而原先一直在旁观战的匈奴首领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一支点燃的火把,正缓缓向车阵逼近。
“他们要火攻!”老到的应培当即看出了端倪。
果不其然,车阵中传出几道骂声,该是商队拒绝了匈奴人的劝降。蓄谋已久的匈奴首领发出一声怪叫,将手一扬,那支烧得正旺的火把随之脱手,落到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上。
也不知道那辆大车上装的是什么货物,只瞬间便熊熊燃烧起来,眼见便要向左右其它车辆漫延。
商队的防御本就捉襟见肘,经过长时间的抵抗,精神怕也到了极限,如果车阵再被毁去,商队的抵抗意志必然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车阵中突然传出阵阵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便传来女子精神崩溃后歇斯底里的嘶喊声,场间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商队中竟然还有妇孺!
应烁瞳孔骤缩,目光瞬间变得极为寒冷,脸色阴沉下来。
原本还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的他迅速作出决定。
从军已经大半年了,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尽管现在的应烁在很多时候都能做到处变不惊,但由于前世身世的原因,令应烁最无法容忍的便是欺凌妇孺,哪怕受害者跟自己没有关系。
前世时,应烁幼年丧父,与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一度颠沛流离,受尽了旁人的冷眼欺凌,甚至曾经亲眼看到母亲被债主雇佣的打手毒打。
前世那段凄惨的经历,在应烁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阴影,使他一直最憎恨欺凌妇孺弱小的行为,那个时候,由于身体的原因,他不由自主,没办法动手为自己和母亲出一口恶气,再世为人之后,练就一身远超常人的武力,更已是执掌一什斥候侦骑的大汉军官,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敢在小爷眼皮底下伤天害理,是可忍,熟不可忍!
应烁决定给这些匈奴骑兵一些深刻的教训。
“准备出击!”应烁扬起马鞭开始发令。
“呼!”众人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应培!”应烁喝道。
“在!”应培挺身应道。
“我们兵分两路,等下我会绕到前方偷袭,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你带弟兄们趁机摸上去从他们背后发动突袭,将他们一举击溃!”应烁毅然地说道。
“小叔,你一个人去突袭?!”
谨慎的应培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奶奶的!你小子又想吃独食?你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带上我咧!”
性情刚猛暴烈的方磊则是一脸的嗜血狂热之色,跃跃欲试。
“不要多问,按我说的去做,违者军法从事!”应烁沉声喝道。
由于情况紧急,而应烁率领的侦骑队的兵力明显不足,因此,为了保证这次救援能够顺利达成,他是当真下定狠心动用自己一直隐藏的力量,单凭自己一个人拖住所有的匈奴骑兵——为了保密,只好兵分两路,由自己单独偷袭诱敌。
“可是……”
应培还想说什么,却被应烁挥手打断。
“我保证大家都能活下来,包括我自己!”
说完,应烁一拉缰绳,策马转向树林后方驰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众侦骑面面相觑,都看着接过了指挥权的应培。
方磊的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几分,按捺着体内翻涌的血气,讷讷地看着面露苦笑的应培,问道:“老培,这样搞能行?”
应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小叔既然敢这样做,肯定有必胜的把握……全部都有,执行命令!”
毕竟都是最优秀的边军精锐,尽管应烁的决定有些令人无所适从,但众人回过神来之后便迅速展开了作战准备,开始逐一检查马匹鞍具和武器装备,场间顿时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杀气,就连战马都开始兴奋起来,马蹄不住地刨动着积雪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