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和赵力铁下班洗完澡回宿舍,刚走过二楼的楼梯口,我们便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只见他一身古铜色皮肤,白色的汗背心搭配着己经淘汰款式的喇叭裤,裤脚足足有一尺长,似乎盖住了脚下黑色的皮鞋,脸上线条分明,眼神中透着精明,短短的头发,让人看起来有种成熟男人的美。
“屈文博。”赵力铁喊着,便箭一般的跑过去抱住屈文博,并不停地摇晃着他。
屈文博披在肩上的衬衫一下子被他甩掉了,紧紧地抱着赵力铁。
“我减刑半年回来了,我减刑半年回来了!”屈文博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两人在喊声中和笑声中拥抱着,眼里却含着泪。
我用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把屈文博的行李拿了进去,泡好了茶。
这时,他俩才慢慢地松开,两人走进宿舍后,赵力铁看着我说:“这是你大哥,屈文博。”又拍了拍屈文博的肩膀继续说:“这是你小弟,陈浩。”
我和屈文博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异口同声地说:“你好!兄弟。”
半个小时后,我和赵力铁为屈文博洗尘,便在老奶奶的饭店炒了几个菜,三个人端起酒杯闲聊着。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三人喝得有点多了,只听赵力铁说:“屈文博,你这次回来准备怎么办?”
屈文博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说:“我本来想回老家农村的,但又怕回老家被人说闲话,我在读高中时,村上的人都说念书没有用,如果我回去,口水都能把我淹死。这不,没办法,暂时投靠你们来了吗?我准备出去干点苦力活,存点钱,先摆个地摊,至于以后,再说吧!但你们相信我,虽然我的机会不多,但是我不会放弃创造机会的。”
赵力铁叹口气说:“柳晓华和你还联系吗?”
“我刚进去时,她就来看我,我一直没见她!她知道我不愿意见她后,就没有再来找我,我都这样了,我不想连累她,但是她写信还是让我告诉她出狱时间,可是我却没有告诉她。”
赵力铁的脸有些僵硬。
“屈文博,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你这样做对她伤害有多大吗?她一直在等你,你却连见一见她的勇气都没有,你这个懦夫!”
我慌忙地拉了拉赵力铁说:“赵力铁,你喝多了,两兄弟……不……三兄弟刚见面你生什么气啊?有话好好说。”
屈文博低着头,一言不发,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哽咽声。
赵力铁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她爸爸经常打她,帮她介绍对象她连见都不见,宿舍的女生经常在深夜听到她呜呜地哽咽声。她经常向我打听你减刑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你却一封信都没有,是的,你做了牢,就自悲,放弃了,以前的屈文博到哪里去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推了一把赵力铁。
“赵力铁,你干什么,你想把他逼死不成。”赵力铁这才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屈文博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跃而起,疯一般地冲出了饭店。
我看着屈文博冲出饭店后,便迅速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去追屈文博回来。
赵力铁用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不用担心,他没事的,我只是用这种方法来刺激他一下,希望能够让他和柳晓华在一起。”
我用手指了指屈文博跑出去的方向,诧异地说:“可他刚才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不会吧!屈文博都刺激成这样,还没事?”
“没事,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容易冲动。这回肯定疯了似的去找柳晓华了,如果柳晓华不同意原谅他的话,说不定他会跪在地上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屈文博从监狱回来几天后,这天我从厂里回到寝室后,感觉到屈文博的床和平常有些不同,只见床的四周,除了靠墙的一面,三面都用蓝布围着,围成了一个三平方米左右的私密空间。
我刚进宿舍,屈文博突然从围着的空间里掀开帘子露出脑袋。
“陈浩,下班了,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回来,赵力铁去哪里了?你们可是形影不离的。”
“他到医院看望林月柔的母亲了。”
“林月柔是谁呀?”
我这才想起屈文博刚从监狱回来,不知道车间里以前所发生的事,便给屈文博叙述了一遍。
“赵力铁就是糊涂,还有李主任,听厂里那些人的话干嘛?一群笨蛋,我不在场,我在场非揍赵力铁这小子一顿不可,让他清醒清醒。”屈文博说完气愤地用拳砸了一下床,只见床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我很少遇见这样激动的人,语气缓和地说:“屈文博,赵力铁只是针对工作,又不是针对林月柔。再说了,他对林月柔已经不错了,林月柔用硫酸害他,换别人早就不理她了,他还想方设法地解救林月柔,这样做已经很不容易了。检察院那边消息说,这个案件危害较小,林月柔又主动自首,作出免于起诉的决定,应该不难办,不久她就会从看守所出来了,厂部也同意了只给一个留厂察看的处分,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这几天赵力铁知道林月柔的迟到是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有些内疚,已经去看望她母亲了。”
“厂里效益又不是很好,活也不多,迟到一会,也没多大关系嘛!”
我知道他说得不对,但并没有和他理论。
深夜。
我被一个女子地呻吟声惊醒。我仔细听了听,便知道是屈文博的床上传来的,同时还伴有床在摇晃时发出地吱呀、吱呀的声音,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急忙地穿好衣服,迅速地打开门,冲到外面的走廊里,生气地抽起烟来。
不一会,我便看见了一个女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低着头向三楼跑去,我便把目光移向了走廊的另一边。
屈文博这时走了出来说:“兄弟,不好意思。”
我心里很生气,却依旧平静地说:“下次嫂子进来过夜时,最好和我说一声,行吗?”
“这不看你睡熟了,我不好意思叫醒你,我和你嫂子已经很久没……”
我没理他,话没有听完便厌烦地走进屋里。
屈文博便跟了进来说:“我也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难道你陈浩下午下班回来时,看见这屋里的变化,没有看明白。难道凭你的智商,这种事情有必要跟你说得那么清楚吗?你看别的宿舍不也有人这样做吗?”
我听后忍不住笑着说:“我哪知道你们把床这么围着干什么,我还认为嫂子怕我和赵力铁弄脏你的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