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育新纷乱舀杂的思绪被定格在这几句话上,“我与樱草朝夕相处,遂暗生情愫。我虽然知道这在医院明令禁止,我本有家室,最不该如此,可是感情使然,在这面前我也诚惶诚恐,希望能得到院长的谅解,我愿意主动请辞,以正医院名声。”
杜育新嘴都气歪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哈哈哈。一定是有人恶作剧。”路岳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院长皱着眉站在对面。
“樱草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哦,好像听说过,是个护士。你看院长,我有妻室,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院长有些不屑的望着他,“我已经向樱草求证过了,她哭哭啼啼的说,你们之间确实存在着关系,而且她对你的情谊很深呐。”
“没有的事,院长。”
杜育新极力辩白着“这报告不是我写的,樱草,我也只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她之前很崇拜我,多次向我暗示过这方面的意思,都被我回绝了。你瞧,院长,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放弃这么多年的成就呢,况且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路岳春又仔仔细细的重新辨别那几句话。
他分明记得上面原先的位置写的是病原菌的分析状况,怎么改成了这样一段害他保不住工作的段落,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地位正被周围的同事嫉妒,保不齐有些暗自记恨,要拉他下水。
“姚丞,肯定是他做的。他最近还在跟我争教授的位置。对,一定是他,院长你看,这下面有涂改的痕迹。”
“哎。你怎么血口喷人啊,我从来都没看见过这份报告。”在围观者的人群中传来姚丞的声音,“这是你写好,直接送去院长办公室的,其他人怎么可能有机会碰到。”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杜育新仗着自己的诸多优势,平日里目空无人惯了的,喜欢独来独往,这时候,大家更愿意看到他落水失救的样子,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说话。
杜育新恨恨的望了望周围的人群,尤其是姚丞那张使人无比厌恶的面孔。
“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抵赖,死不悔改,简直无药可救。”院长下着最后的通牒:“带着辞职信到办公室找我。”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医院新建的大楼走去。周围的人群马上闪开,让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供院长侧着身子通过。
围观的人群都可惜的咂咂嘴,“想不到还有这种事发生,”
“樱草是谁啊,长得真有那么美?”
“看他怎么跟老婆交代,据说他娘子列害着呢。”
“老丈人是医学界泰斗,老丈人才是真正的列害。”
“自己做出的事还要拉着别人下水,这人可不怎么地。”
大家七嘴八舌的将杜育新包裹在中央,围成一个圆形众说纷纭的议论着。
杜育新毫无反应,对周围的议论、批评之声也不招架。他觉得头昏目眩,中心仿佛不在两只脚上,当他开始摇摇晃晃的时候,从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还不快回去干活。是不是要偷懒。”一个年轻曼妙的女孩子在人群中挤出个洞,她从洞口钻出来,经周围人指拨,她就是樱草,“还不散,难道要让病人们也来看你们医生的笑话吗?看看你们是怎么风凉无趣、落井下石的?”
周围的人却觉得女主人公的出现预示着好戏才刚刚上演,刚刚是男人死命想要摆脱掉两人的关系,维护家庭,死不承认。现在确实女人极力的想替男人解围,将她自己赤裸裸的暴露在各位看客的眼皮子底下,这份情谊更加凸显了杜育新的唯诺。所以,周围的人还在等着,看看这一场戏要怎么样的收尾。
可没想到,樱草平时低眉顺眼的,关键时候却绝不含糊,骂起人来,真真见肉,刀刀见血。
“杜医生平日里不知道要强过你们多少倍,现在他不做了,你们都该高兴了,觉得他也有今天,解气了,是吗?可我告诉你们,没有杜育新的研究成果,你们以为省里还会下发那么多科研基金吗?会对这所医院还给与大的支持和重视吗?你们有多少寄生鬼是靠着他争取来的经费生活的,问问你们自己,他走了,对你们有丝毫的好处吗?”
开始围观的人群自知站在那里等着挨骂,十分的无趣,就两两三三的走开了,像残风吹散飘落搭到地上被撕碎的纸片那样,四下散开。
樱草搀着杜育新,这一次他没有反抗,他随她用瘦小的身体架住自己,朝科室走去。
杜育新开车回来的时候本是满心欢喜,因为表弟的案子,郝志国封、卡、堵、截,用他那严密的逻辑,精彩的论证,将另一方变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好不痛快,对方当场就像软柿子,任人鞭抽。
看着政府里的人员一个个像打了蔫的茄子,好生过瘾。他的心情也大好,为自己替弟弟找了个最好的律师而暗自庆幸。他是唱着小曲,驾着跑车回来的,可没想到,自己的那点私事,竟被昭告天下,工作不保是小,被弄得人尽皆知,传到丈人耳朵里,传到夫人心坎里。之后的前途无望,想到这里,心情更是直接跌入零点。
他望着搀扶着自己的樱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将他自己也吓出一身的冷汗,“樱草,是不是你改了我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