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医院看到尹婴和沈易云那样亲密的互动之后,邢风一直处在自我封闭的状态,不论谁跟他说话必然都会被灰头土脸的碰回来。
“风!你别喝了!这已经是第三瓶了!”白琪心疼地从邢风手里抢下刚打开的整瓶烈性酒,皱着眉头低吼道。
其实相对于白琪来说,邢风已经很幸运了,只要迈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便万事大吉,而白琪却要同时承受两个人的。
仍旧一言不发地,因多日以来的酗酒和失眠,邢风眼睛上布满了血丝,在“盐湖”酒吧亮蓝色壁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恐怖。他直勾勾地盯着白琪,如野兽般缓慢而粗重地喘着气。
“其实感情这件事不能强求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尹婴的话,那只要知道她过得幸福不就行了?”白琪有意地想把尹婴和沈易云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的事情告诉邢风,妄图以此来让他死心。
“幸福”这个东西对现在的邢风来说貌似已经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了,他想到起初还傻傻地认为这种珍贵的东西只能由他来带给尹婴,可现在呢……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邢风重重地朝后仰,靠在了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他现在坐的位置是尹婴往常坐的地方,鬼使神差地,他觉得这块座位成了唯一能安慰他的东西。
“我知道,你之所以近段时间总来这里买醉,一是因为心里难受,二是想再见她一面,”白琪眼睛里氤氲着厚重的水汽,有些幽怨地接着道:“但相信你也发现了,她很少来这里了,准确的说,可能永远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每天过来报到了。”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邢风的注意,白琪把他的心思看得很透。虽然脑袋已经很迷糊了,身子也不听使唤,但那个人的名字依然如惊雷般,每次都能很有效地劈进他的脑袋里。
“现在她跟沈易云在一起很好,两个人整天黏糊糊的,让人看了就羡慕,”她像是在跟邢风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能遇到这样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实在是幸运的紧。”说完有意地抬头看了看木然的邢风。
“哈哈哈哈……”本以为他会暴怒,或者会伤心痛苦,可邢风却疯狂地笑了起来,好像真的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然而他的笑里却是听不出半点儿高兴的意思的,甚至让人听了都会跟着心碎。
“你不信吗?”白琪被他笑的有点儿毛了,声音颤抖着问道。她完全没想到邢风会如此表现,这种看似釜底抽薪的办法似乎只是扬汤止沸。
“为什么?嗯?!为什么?!你!你告诉我为什么??!!”笑声忽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质问,邢风似乎把可怜的白琪当成了假想敌,竟欺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神经质地咆哮着。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这还是邢风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白琪的脸稍微有些泛红,但由于手腕被抓的太疼了,因此不久那抹红晕便被瘆人的苍白所挤占。
“你放开我!风你醉了!”白琪开始挣扎,但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邢风在酒精的刺激下像变了个人似的,视觉听觉全都丧失了,脑袋里都是膨胀的让他难受的不甘。
两行眼泪很不争气地流出,为什么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白琪心里委屈极了。加之这时已经过了午夜,酒吧里的客人走光了,服务员也都被她支走,真的是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你哭了……”邢风的动作迟缓了下来,手劲儿也不由得放松了,原本风起云涌着的瞳孔随着白琪不断滚落的眼泪变得温柔起来。这一明显的变化让她看到了希望,却也不明就里,只能睁着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静静地凝望着心爱的男人。
雨过天晴后的邢风挨着白琪坐了下来,可双手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柔夷不放,眼睛紧张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想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邢风的这种派若两人的举动,让白琪受宠若惊。
“风,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忧却又动情地轻声询问。
“婴,对不起,我弄疼了你,我、我刚才太激动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邢风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白琪,如抚摸自己最心爱的收藏品似的,宠溺地顺着她长而柔顺的头发一路下行,直到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而后双手呈环状将她拥在了怀里。
婴?!白琪才温暖起来的心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他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把自己当成了她!想要推开邢风并使劲打他一巴掌,打醒这个让自己伤心的男人,但面对那满是幸福的眼睛和梦寐以求的怀抱,白琪还是忍住了。
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即便是把我当成另一个女人那又如何?我不在乎的,这样已经足够了!多想整个宇宙突然被冰封,那就可以永远跟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到老了。白琪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对邢风的爱情竟然已经无私到了这样的程度,究竟是对还是错?
百感交集中,白琪隐隐觉得似乎那只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开始移动了起来,像灵活的壁虎般游走,眨眼间已经覆到了她傲人的双峰上。
“风……”白琪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胸腔里小鹿乱撞,她知道邢风是怎样的想法,同时在一眨眼的间隙便也心甘情愿地打算迎合他接下来所有的动作。
“婴,我爱你。”喃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邢风湿热的双唇感受着他幻想中的“尹婴”的芬芳。这一夜,所有的欢乐和痛苦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就如巫山之会一般,梦醒后所有皆会成空。
丝丝缕缕的月光痴缠着遒劲的树干,仿佛要在黎明到来之前带走独属于草木的所有精气一般,而树上的叶子是无辜的,单纯的它们只是满心挂念着远方迟迟不归的候鸟罢了。
时间有时候是世界上最为残酷的东西,在将美好的事物带到你身边的同时,也在把你想要珍惜的东西迅速带走。而突然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仅仅只是回忆时,任何人的恐慌都会如第二日早晨睁开眼睛之后的白琪一样,剧烈而挥之不去。
沙发上自己凌乱的外套刺眼地向她证明着有些事的的确确发生过,但身边那个已经离去多时的男人却又无情地给她留下散落了一地的悲伤。
手机很及时地响了起来,短暂的震动之后便重新恢复了死寂。“我会对你负责的,从今天开始,我们是恋人关系。”白琪已经无法清楚地感知在看到邢风发来的这条短信时,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心情了。
是开心吗?可为什么却不得不捂着闷疼闷疼的胸口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跌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呢?那是难过、是不愿意吗?但却又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复说让他滚蛋呢?
白天不营业的酒吧空荡荡的,正如此时白琪的心一样。好像这一天是她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好姐妹也想要得到的,而现在真的是得到了,竟然远远不如想象中快乐。
邢风其实也并不好过,当明白过来昨晚那件荒唐事发生的前因后果时,他整个人便直接呆在了当场。白琪也不是不好,她可能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了尹婴,但爱一个人不是凭条件就能选择的,而是靠那种微妙的、独一无二的感觉。显然,这种感觉白琪给不了,而尹婴给的他邢风得不到。
像逃跑般的,邢风抓着衣服奔出了“盐湖”,但在冷静下来的一霎那,他的良心却促使他发出了那条短信。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接受吧,他早就知道白琪喜欢自己,也许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应该的。他坐在驾驶座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默默提醒自己,一定要尽快全心全意爱上白琪,这样才能彻底忘掉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