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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洁癖

模特界的新陈代谢速度之快,远非任何行业可比,即使与之联系密切的娱乐圈和时尚圈,也望尘莫及。

就好比歌坛,形象和运气很重要,倘若还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便能在歌坛占领一席之地。若是外貌出众,很容易被年轻的粉丝簇拥;若是外在条件普通,也能落得个实力唱将的名头。

又好比影坛,若是长了一副上镜可人的脸,即使演技不佳,也能在荧幕上划过一痕;若是长相普通,却身怀精湛技艺,即使不一鸣惊人,至少也能大器晚成;再不济,靠着绯闻丑闻上位,也能博得半点版面。

在模特圈则完全行不通。这个以外在美为衡量铁则的世界,身材和脸蛋,成为所向披靡的利器。即使你饱读诗书,即使你满腹才华,即使你谦虚好学,倘若没有外在美这个大条件,一切都是空谈。

但有一点,三者倒是相似。

那就是人气的高低,会很直接的体现在版面上——报刊的版面,杂志的版面,电视的版面,节目的版面,新闻的版面……

模特界还有一个展示圣地,那就是每个模特都梦想登上的T台,其中最殿堂级的,便是每年每季都会轮番上阵的,名品牌名设计师举办的巴黎服装展。

即便是那些已经登上巴黎各T台,事业处于巅峰期的世界超模,倘若一段时间内没有走秀和杂志版面,再回到闪光灯下,会猛然发现,仅短短的时间未露面,之前辛苦累计的鲜花和掌声,却早已被更年轻更新鲜的面孔所取代,再想攀爬到昔日的辉煌,却已是遥不可及。

用一句古语,红颜未老恩先断。

美丽的面孔和曼妙的身体,是打开模特神秘世界的利器,但在无处不在的美人和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面前,再利的器皿,也要软化成泥。

这就是,真实而惨烈的——模特世界。

Avalon每年的春秋季度,都会进行新人选拔,若是没有发现满意的新人,则一个不录,Avalon已经有两年的时间,选拔的人数均为零。

其要求之严苛,方式之多变,堪称业内奇葩。

又到一季选拔时。

Avalon的总部大楼今日格外热闹。

人事部经过整整一周的通宵达旦,自全国各地6000多份简历中,筛选出200多名面试名单。仅从数字上来看,还不足以令人瞠目,只是当200多个美丽非凡、身姿绰约、高挑性感的一等一大美人,齐刷刷的站在跟前,那却是一道威力惊人地风景线。

为什么威力惊人?

因为从路旁行人惊叹到目瞪口呆,从绿化带上翩飞的小鸟四下逃窜,那个被埋在高个堆里动弹不得的何时了脸上,都可以看出——美人威力大,一群美人威力极大,一大帮美人威力无穷尽也。

淡漠的何时了,冷清的何时了,自由随性的何时了。

此时此刻,正僵硬的站在美人群里,眼底愈发不耐,脸色越发铁青,浓郁的香气似乎填满了周围的所有空隙,呼吸越来越困难。

何时了双眼紧闭,四肢僵硬的在这扑鼻脂粉中,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姿势,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倘若来笙缘在此,定会抚掌惊叹——阿时啊,阿时,向来自我本位严重,又高度洁癖的你,居然能忍耐这样长的时间,足以证明你所下决心之坚定,实在是超乎寻常许多许多。

只可惜,来笙缘并没有看到这样一幕,何时了也不可能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

因人数众多,面试被安排在宽敞的练习室。

每五人一组,分批进入,剩下的人则在过道排长龙。

200多人的面试,看似吓人,进行的却是异常的快,每组进去大约不到10分钟就结束,有的甚至5分钟就结束,出来的应征者无一不是花容惨淡,面如死灰。

这样一幕,又使得后面的等待者惶惶不安,紧张焦虑。

除了角落里,那个身着淡绿色休闲外套的女孩子。此时,她正倚着墙面,低着头,面目隐藏在散落在脸颊的长发下,只隐约可见尖瘦的下巴和苍白的肌肤。

何时了抬起手指,狠狠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她双眼紧闭,面无表情,周身无处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在辛苦忍耐3个小时后,何时了的高度洁癖症终于到达极限,濒临暴走的边缘。

旁边一个穿着粉衣的女人,转过身,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小妹妹,身体不舒服?”靠近的一霎,满身香气随之而来,终于压垮了何时了苦撑的最后一根稻草。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幽光流连,隐隐透着克制的压抑,粉衣女人被这样冷淡的眼神一扫,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冷汗渗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何时了拨开人群,如游鱼一样穿梭,身手之敏捷,行动之利落,众美人纷纷侧目。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困难。

穿过走廊,楼道也弥漫着混杂的香水气味,何时了觉得这阴魂不散的香气紧紧地跟着自己。

不再顺着楼梯往下走,她果断转弯,撤到队伍不曾到达的走廊,随手拉开一扇门,闪身入内,砰得一声大力带上,后背紧紧抵住,隔绝了香气分子的弥散。

几个深呼吸,再几个深呼吸。

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额上的冷汗也有所好转。

怎么还有味道?她拉着自己的衣袖,使劲嗅了嗅,衣服上也沾染了淡淡的香气。

想也不想,她果断解开扣子,将外衣脱下,瞄到远处的沙发,单手一甩,浅绿色休闲外套空中划过绝佳的进球弧度,光荣入网。

甩了甩手,抖了抖脚。

她走到茶几旁,轻车熟路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似乎觉得还不够尽兴,身体还不够舒坦。她眼睫一抬,走到不远处的柜橱前,透过玻璃向里看,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她打开柜门,踮起脚尖,将第三排中间的那瓶精致的酒瓶拿下,将瓶身翻转,仔细看了看。

半响,她唇角一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四下张望,想找启瓶器打开瓶口,转身的瞬间,脸上清浅的笑容顿时一滞。

她的斜上方,靠近窗户的房顶边角处,小巧而漆黑的机器,泛着光亮的透明镜头,正安静的看着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何时了垂下手臂,酒瓶在指尖紧紧握着,她上前两步,镜头跟着移动了3厘米,再后退两步,镜头又回头移动了3厘米。

嘴角顿时一撇,心中不爽,没事在办公室里装什么摄像头,还是远程的。

她站立不动,眼睛向着四周飞快扫过,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缓缓向着某个方向走去,从桌子上拿起一枚中等大小的夹子,食指与中指夹紧,缓缓抬起,对着那黑黢黢的机器中央的玻璃罩,双眼半眯,倏地,臂膀微震,手腕用力一撇,一道小小的黑影飞速闪过。

咔嚓——

清脆的破裂声,应声而响。

那枚小小的夹子,竟然隔着数米的距离,击碎了上方的监控摄像镜头。

何时了随手将夹子放回桌面,抬头,看着明显裂痕的玻璃,左眉微扬,自言自语,“任何镶嵌的玻璃都不是等厚的……点大的地方还装监控,吓唬谁呢……”随即收了视线,不再多看一眼,拿着酒瓶转身就走。

房门开了,又合上。

明亮宽敞的房间,重新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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