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夫人将头深深地埋在丈夫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像是窒息的人渴求着空气,只是,身上暖了,心中却越发冷了。他的身上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味道,那是,晓晓身上的味道。为了区别,特地让洗衣服的人用不一样味道的洗衣粉洗的。
本来只是嫌弃她的衣服和自己的混着洗。没想到,现在却是粉碎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的武器。
她冷笑,带着苦涩:“兴邦,我做错了什么么?”
年兴邦一愣,沉默了一会:“没有。”
“那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怎么也控制不了,不能恢复平静。“为什么,你不再这样抱我,不再吻我了?”
年兴邦一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不再与妻子亲热?好像就是从芸芸死了之后吧!好像从那之后,自己的人生就失去了一切值得向往的。他的心中涌现一种无力感,自己的确过于疏忽妻子的感受了。怀中身子是这样的不安,和陌生。这样滑稽的提醒自己,多已经忘记了和妻子拥抱的感觉了。
年夫人仰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用力将他的头带了下来,狠狠的带着这么多年的发泄意味的惩罚式的吻了上去。
年兴邦为了弥补,努力的配合着。只是怎么也逃避不了带着暧昧的疏离,两个人努力想要重温那些年一起经历过的激动,但是,却悲哀的发现,唇分时刻,两个人都有一种解脱一样的感觉。
年夫人不甘心的想要挑动他的****。却被年兴邦轻轻的握住了手,她听见自己曾经那么喜爱的声音,巴不得天天都能够听见的声音,残忍的响起:“抱歉。”
她听话的放下手,却近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碰晓晓也不愿意碰我么?”她有些失态的疯癫:“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合法的陪你睡觉的人啊!可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践踏我?我的心难道就不值得你的珍惜么?我们的女儿就不需要你的考虑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看着坐在自己身上,涕泗横流,完全没有平时那样优雅从容的妻子,年兴邦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妻子这样发泄之后,自己的罪恶感确实少了很多。
他没有说话,将夫人搂进怀中。年夫人抽泣着,却带着微笑。晓晓,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博取同情么?那么,就让我消磨了这些所谓的罪恶感吧!你输在,不够了解这个男人。
他,永远都是最没有心的。
“华重,我爸爸妈妈和你说什么了?”双双有些不安的探听。
“没什么。只是说,现在还是不适合啊!”华重一语双关,想要糊弄双双,暂时还是不能完全放弃这个让自己讨厌的女生,他微微皱眉。却让双双一阵难受。
一定是这样的,爸爸妈妈这么保守,怎么会让自己和他谈恋爱呢!华重一定是遭到了爸爸妈妈的训斥。
她的心中漫起一阵心疼:“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的。我会好好的长大,好好的说服爸爸妈妈,你也不用在意。其实我们可以……”她有些羞涩:“地下恋情的。”
华重泛起一阵冷笑,果真是这样想要和我在一起么?都不惜,为此伤害晓晓了么?面上却是一阵感动的模样:“还是不要了。我必须尊重你的父母的意见。毕竟……”他执起双双的手:“我是那么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或许,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的。我不希望你和你的父母弄得太僵。这样,我于心不安。”
“只要你说喜欢我,那么一切都是值得。”双双羞怯的把头埋在华重的怀中,没看到他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容。
突然书房传来一阵尖叫,将两个人吓了一跳。华重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那是晓晓的声音,自己不会听错的。
双双。不安分的看着他的表情,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担心,让她心中一黯,还是不能忘记晓晓么?
她为自己打气,这样才说明华重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她伸出手,放在华重的手上,安抚:“没关系的,我出去看看?”
“不要了!”华重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扯进怀中,轻轻的说:“这不关我们的事,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好了。”
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浓浓的歉意。
晓晓将自己埋在浴缸里。突然站起来,水珠从身上滚落。她走出浴缸,站在大大的起雾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哪里?是哪里像妈妈呢?
是这干瘪的身材?不可能的。
是这张面孔?不会吧!
那么……是这颗被年兴邦再三抚摸的泪痣?
得到答案的她,紧紧握住手下的浴巾。淡定的把自己包裹好。起雾的镜子慢慢的退去模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努力换上笑脸,却有泪水难以控制的从眼中泻下。砸在心里,一点点锥心的疼。
她掩上门,下楼。颤抖的手奋力握住茶杯。微微泛白的指节。
冰凉的水,划过喉咙,灌得太急,顺着下巴滑入衣襟,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就像是……褪去衣衫之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微微泛凉的感觉。
她莫名厌恶,狠狠的将下巴上的水迹擦干。转身,突然闯入眼中的一抹熟悉的身影。不安的迅速的回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我要回去了。”华重站在她的身后,眼中莫名深沉。“难道连看我也让你这么为难么?”
晓晓没有说话,害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浓浓的哭腔。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边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一边又难以抗拒心中的冲动。这样的纠结矛盾,已经让她受够了。特别是……特别是现在,在经受了唯一的亲人的抛弃之后。她迫切的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然而长时间的沉默终究还是消磨了两个人的信心以及所剩不多的勇气。
华重艰涩的声音响起:“总是要和你说一声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再见。”
她急急忙忙的转过身,想要看看他的面孔。顾不上自己现在憔悴,苍白的面孔。然而终究,还是只能看到一个冷冷的,划定了界限的背影。
她抿着唇,将手中空空的茶杯放在桌上。轻轻的一声碰撞声。像是心中没能发出的长叹,微微的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