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站在书房前,手在微微颤抖,终于握住了门上的把手,轻轻转动了手腕。门发出了轻声的响声,慢慢的打开了。晓晓压抑了自己心中的微微不安。
忘不了那个时候,年兴邦把自己错认为母亲的时候,像是狂怒暴躁的兽。自己的衣服被撕扯碎裂的声音一点点蔓延开来。充斥着耳膜。
她抿紧了嘴唇,然后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冷笑,带着一种类似明悟了的感觉走进了书房,这间给了自己难堪的回忆的房间。曾经一瞬间想要毁灭的地方。
她明白的,年兴邦的转变,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因为原谅不了自己的行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讨厌起了,自己认为引起这件祸事的起因,也就是自己。
她冷笑,走进开着空调的恒温的房间。关好身后的门。回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的名义上的养父,实际上的亲生父亲。
一个禽兽一般的男人。
她做出如此的评语。这样的男人的疼爱,她不屑,也不要。
“你来了?”年兴邦淡淡的开口,手中的毛笔却没有停下。
晓晓嗯了一声,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厌恶,走近他。
年兴邦的面前铺着一张纸,大大的宣纸上晕染开来的墨汁,显得格外的黑白分明。一个大大的“静”出现在眼前。
年兴邦写的是楷书。正楷。铺在桌上一片嘲讽。
年兴邦轻轻抬起手臂,收笔收势。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取起桌上的字,吹了吹气,看着眼前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在了晓晓的面前,而自己重新取了一张纸,提起笔就要继续写下去。
“如何?”年兴邦淡淡的开口。手中的笔悬于纸上。培养了一下感情,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落笔。
晓晓抿唇看着眼前的字,唇微微一弯:“静”她沉默了一会,才说:“看上去挺好的,但是……您的内心好像很是矛盾。”
年兴邦的手一阵抖动,好不容易控制了平衡。他看着自己写坏了的“静”,长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写坏了。”他挫败的丢下笔,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晓晓,支起下巴。歪着身子。难得的放松,有些玩味的看着晓晓:“哦!这个字你真的看出来了么?我的矛盾?”
“唔~”晓晓摇摇头,专注的看着这个字:“我虽然认识字,但是并不懂所谓的书法,但是……”晓晓回过头看着年兴邦:“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么?那些所谓的原谅你的错怪的话。”
晓晓舒了一口气:“你不是觉得自己欺骗了自己,冤枉了我所以这样的自责,所以觉得不能面对我么?所以,矛盾是应该的吧!”晓晓顿了顿:“既然我的明白,你不需要,那么……”她偏过头,甜美的微笑着说:“就给你我的坚持吧!”
“你是什么意思?”年兴邦看着她,眯起了眼睛:“那些举止,果然是你的掩饰么?”
“掩饰?”晓晓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甩了甩头。“不是哦!我可没有掩饰,那些什么明白都是真的。”晓晓看着年兴邦:“毕竟我比不上和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双双,所以你的选择是人之常情。只是明白是一件事,原谅是另外一件事。我不准备原谅你了。爸爸。”
“晓晓,你……不要误会了。我……”年兴邦有些冷汗。自己,果然还是……做错了么。这孩子,果然还是在怨恨自己么?果然。这样才是正常的,哪有人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
晓晓看着皱眉的年兴邦,一阵冷笑:“爸爸,您不会忘了还有一件事情吧!撕碎自己女儿的衣服,将我错认成妈妈。哦!是我的亲生妈妈,有趣么?很好玩吧!”
年兴邦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己选择了遗忘,选择掩埋的事情。
晓晓笑的依旧是人畜无害:“怎么,想起来了么?果然还是记忆深刻呢?”晓晓伸了一个懒腰,将眼前的静字举起,一点点撕开。纸张发出薄弱哀鸣:“是这样的声音么?”
“你……是想要激怒我么?”年兴邦看着眼前的女孩。
晓晓微笑:“我只是想要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啊!不是很好奇么?那么,就给你看啦!”
年兴邦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说:“你真的,这么决定了么?”
晓晓看着他:“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下去就一定可以博得大家的喜欢,大家的谅解,大家的认同,但是……”她嗤笑一声:“果然是假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只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年兴邦看着她:“我……抱歉。”
晓晓看着他,冷淡的笑了:“我已经受够了。反正就是为了补偿我的母亲吧!但是她已经死了。无所谓了。”
“不管怎么说,你的身体里毕竟还是有我的血液的。”年兴邦看着她。
她微笑:“但是,你没有在乎过的吧!”有些落寞:“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这样的女儿,失踪了比存在还好?爸爸,你的心里有没有这样的想法?请实话实说。”
晓晓看着年兴邦,他避开了眼神。
果然啊!这就是回答么?
晓晓沉默的看着他,果然啊。是自己预期的答案。
只是为什么,总是觉得心中难受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子,被无情的抛弃。
晓晓闭上眼睛,把液体慢慢的忍回眼中,再睁开眼,眼中已经是一片无情:“这样,谢谢你啦!”
“嗯?”年兴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您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我很累了,可以离开了么?”晓晓微笑的看着他,没等他回答就退出了房间。
狼狈的关上门。
她将自己靠在门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离开了压抑的环境。
她挺直了脊背,站直身子,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没有人在乎自己,这样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反正自己能有的,只有悲伤,只有这样的不好的回忆。够了。
让自己这样坚持下去的人也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剩下的,只要好好的道别就好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只是为什么,脸上冰冰凉凉一片。伤的那么重了么?
她抹着眼泪,舔了舔:“果然很苦啊!又咸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