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再见陶若谷
陈旭元被问得一愣，是啊，人家是公检法，我这是特务机关，我现在在干嘛呢？
后面李子新见陈旭元被问住了，喝道：“你应天府管得了的事，我内卫府可以管；你应天府管不了的事，我内卫府还是可以管；就算你应天府，我内卫府一样管得了！”
陶若谷脸色更加难看，怒道：“好大的口气，阁下有种站出来说话，不要藏头露尾！”——陈旭元身材太过高大壮硕了，往前面一杵，把后面都挡住了，陶若谷还以为有人躲在陈旭元背后放大话呢。
李子新一听有人敢这样说话，腾就跳出来——他以为对方都是应天府的捕快了。李子新长河刀一拉，怒道：“在下应天府内卫府行动处郎官李子新，阁下哪一位！”
他一拉开架势，报上名号，陶若谷也受不了了——哦，你原来只是个应天府的郎官啊。陶若谷忌惮江湖人，却不忌惮给朝廷卖命的人，当下双臂一展也跳出来，“老夫刑部陶若谷，你待怎讲！”
李子新可没见过陶若谷，但刑部四大神捕的大名可是听过的，当下就有点傻眼了。他以为陈旭元见到这两个人如此无礼，还以为这个花白胡子的和王鼎一样，只是应天府的捕快呢，哪知道来头这么大。
李子新旁边的钱国栋，本来已经摸到了背后长枪，想着也是把长枪亮出来，吓唬吓唬南京的土包子。结果一听陶若谷的大名，马上把手松了。
陈旭元看到这两人的窘态，心中暗想，还真小看了这个陶若谷了。之前看他在赵叔元面前吃瘪，还真以为他是和王鼎一样的角色，所谓的神捕是个水货，可没想到一对比李子新的态度就看出来不同——陶若谷居然还是个大人物。
陈旭元拱手客气道：“两位且住，听陈某一言。”
李子新唰就收了刀，真是给个台阶就马上下。
陶若谷也缓缓收了双臂，不看陈旭元背后的魏神通和赵叔元，气势十足道：“讲！”
陈旭元见李子新和陶若谷这俩人的做派，真是好笑。
李子新畏惧陶若谷，陶若谷却忌惮魏神通和赵叔元，魏神通顾忌陈旭元，陈旭元却怕李子新。这一圈下来，在场诸人居然一个没逃掉，而陈旭元居然也是其中一环，荣幸了许多。
陈旭元不卑不亢道：“陶大人，你也知道，兄弟我是在内卫府听差。现如今是受了孔仁义孔大老爷的差遣，来文家老宅查查线索，还请陶大人给个方便。”
陶若谷板着脸，点了点头道：“嗯，既然如此……你可知道这里是应天府的辖下，凡事都要问过王捕头才好。”
王鼎一愣，没想到陶若谷把球踢给自己，顿时脸色尴尬起来。
有心拒绝吧，陈旭元背后这几个人都来者不善，又打着内卫府秉笔指挥使的旗号——那个姓孔的……头几天他可是见过，和南京刑部尚书都谈笑风生的大人物，他如何敢得罪。
可有心同意吧，又不知道内卫府想要干什么。刑部既然派陶若谷这样的人物下来，肯定也是意有所为的。将来如果有麻烦，刑部要是想找人背黑锅，该不会是我吧？
王鼎心中激烈挣扎了一会，可面前几人明显都没什么耐心，一个个杀气腾腾地看着他。王鼎觉着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个魏神通，似乎就在等他拒绝，然后要动手似的，所以最终他下定决定道：“既然陶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阻拦。不知诸位想要干什么，不过不管干什么，这可是我应天府的地头，我责无旁贷要跟着几位。”
跟着？陈旭元心中叫好，一会真要碰见文家老妖，多几个垫背的。他答道：“王老爷真是深明大义，言之有理，那请吧。”
谭四可真愣了，他突然发觉陈老二不是从前了，不是那个打不过便放魏疯子出来咬人的青楼赌场老板了。陈老二似乎也变成官人，变成大人物了。下三门里还真是容不下他了，他也不属于下三门了。
谭四得出这个感悟是因为，大家都进了华威镖局、文家老宅，唯独他被王鼎指定继续守门，他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低人一等了。
文家老宅有四进，头一进是镖局，宽敞阔绰，从第二进开始便分了层，镖师的寓所和内宅。
王鼎拘到了文家的管家，一个叫文老八的老头，为众人一路讲解这是什么人的房间。一路说一路走，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进又一进。
走到最后一进，文老八道：“诸位大人，小老儿从未进过后宅，文家的后宅只有老爷住，除了几位少爷，别人是不许进去的，也从来没人进去过。”
陈旭元点点头，心想，这还差不多。这老妖，明明是个老吸血鬼，要是天天跟人搅和在一起，看不出反常才奇怪呢。
王鼎不明就里，摇头道：“没有道理，你这老头是不是不想活了，敢撒谎我打出你肺来！我听说你们老爷不是有肺痨么，难道连大夫也从不请？”
老头点头道：“从来也不请，千真万确啊王老爷！”
王鼎还要说话，一旁知秋笑道：“这位王捕头，你有所不知。其实呀，文家明面上是江湖人，暗地里是……哎呀！”
陈旭元狠踩了知秋一脚，心想，这实在孩子可别把文家是妖族的事说出去啊！他接口道：“耽误王老爷办差，你担待得起么！”
王鼎看了看陈旭元又看了看知秋，最终又回头看了看陶若谷。他知道文家有些蹊跷，从陶若谷这种身份的人都来南京就知道了，可是究竟是什么，他就不得门径了。可是看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把他自己蒙在鼓里。
王鼎咬咬牙，心里知道，连孔仁义这样的大人物都要操心的事、陶若谷都要亲自参与的事，自己不知道最好！可理虽如此，他还忍不住百爪挠心——怎么陈老二都知道了呢？！
一行人进了内宅，环顾左右，真是空旷一片。天井倒是宽阔，就是连棵树都没种，一点人气都没有，颇有些阴森。
正堂三间，偏房六间，耳房两间。
各个厅堂都是家具满满，只不过东倒西歪，显见是之前被细细找过线索。
众人看了一圈，倒也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于是全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天井里吹凉风，大眼瞪小眼，谁也先开口。
陈旭元忽然道：“陶大人，您老人家怎么三更半夜想起来到文家老宅来了？”
陶若谷道：“陈忠勇郎，老夫要去哪里难道还要内卫府的批准么？”
“哎，您这话可是多心了，我是随口一说，可没有盘问的意思。我是觉着，这文家老宅被应天府封了那么久了，早翻了个底朝天了，怎么今天晚上如此有雅兴，再来翻一遍？”
陶若谷道：“今晚月色好，我吃多了，行不行？”
陈旭元一笑，“行，行，您怎么说都行。”他心中暗自盘算，该不是这两天老宅出什么事了吧，否则没道理呀，陶若谷和王鼎大半夜都猫这个老宅里。不过陶若谷拉个驴脸，看样子是没打算说了。
陈旭元不说话，陶若谷却开口道：“陈忠勇郎，那你半夜三更来文家老宅却是所为何事？”
“我？呵呵……”陈旭元一犹豫，不想告诉陶若谷，不过再一想，这老小子和王鼎死死跟着，也不可能离开，一会知秋做法，人家一样能知道。所以他也懒得隐瞒，故作大方道：“呵呵，我嘛，却是得了几个朋友相助，有了寻找文家人犯的法子，特意过来做法。”
陶若谷一听，眉头一跳，看了看知秋和明珠，缓缓道：“文家人犯身上是担了官司的，真要是让你们找到了，我刑部也是要提人犯的。”
陈旭元看了看他，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孔大老爷也有交代，说我内卫府对文家这几个人志在必得。陶大人，不是旭元我不给面子，实在是咱们各司其职，要各尽职守。一会要真找到了，那……就各凭本事吧。”
陶若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王鼎。王鼎果然机灵，转身便跑，显见是调集人马去了。
陈旭元也不在意，他回头看了看李子新。李子新也看见王鼎出去调人了，却也不在意，看来也不怕应天府的捕快，对陈旭元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