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灵潇想好去哪,门外两位小姐相携已经进了院子。
主仆三人皆在一处闲聊,谁也没注意到,连青檀眼巴巴只顾着主子讲当地小吃,不明白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中贵女,怎么会对街上小吃懂得那么多。钱氏姐妹进屋后,青檀早已惊地一身冷汗,幸亏不是坏人,不然她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给主子。
“见过灵潇格格。”钱氏姐妹欣然施礼,只是妹妹钱云仪眼中那丝不屑行礼地轻蔑,想掩也掩不住,直当灵潇是个傻妮,谁看不出来。
昨儿晚上已经接到圣旨,姐妹二人一家欢喜一家愁,恰巧静婉说起了当年偶遇过那位格格,左右无事,待回京后一举一动不可半点差错,所以趁着眼下手脚自由,便一起来拜见灵潇。
两位丫头早已站起来了,青檀在一旁当屏风背影,素问见姑娘脸上露了几分笑意,显然相识,高高兴兴去做几样糕点。
“姐姐何必多礼,折煞灵儿了,快来坐。”灵潇见钱云仪仍眼中隐约清傲之色,想是自以为多读了几本书,便高人一等,不爱理她,招呼静婉坐下。
静婉是个慢热性子,和相熟之人聊得开,心里本有些揣测,如今见灵潇毫无架子,一时放松下来,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偏偏钱云仪觉得自己有多大家闺秀,诗书礼仪循规蹈矩,谢了灵潇,才坐,却不称灵潇为格格了。钱云仪素来高傲的很,读书多了,以为脱离了俗人,谁都看不起。打心眼里不喜欢满洲贵女在她身边耀武扬威,她出身不好,自然一句话也不能说那些格格,那样日子早就受够了。偏偏灵潇是个出身好的格格,钱云仪连着不待见。昨日康熙下旨,封她御前女官,总长了回脸,凭她一身才华哪里用怕那些出身略好的格格。至于顾玉蕊教她们姐妹莫要恃宠生娇,好好守宫里规矩,钱云仪最是嗤之以鼻,怜惜娘亲不容易,才没有当着面反驳顾玉蕊。认为以她的满腹书卷,不管怎样都会惹别人喜欢。若是这些想法被宫中人知道了,少不了笑话她天真,不晓得宫中暗地里阴私龌龊,实打实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咱们算是见过面,不必拘谨。成日里在院子里歇着无聊的很,两位姐姐闲来找灵儿聊上几句,灵儿欢喜不尽。”灵潇笑着给钱氏姐妹倒了杯茶,乐呵呵说着,灵潇没有姐妹,自小学着管理内宅,也没空交往闺中密友,一下子来了两位和她年纪相近的姐妹,不提她们为了什么来相交,先使灵潇稀罕。
“姑娘过谦了,民女虽痴长灵潇姑娘几岁,但毕竟有别。”钱云仪端起杯茶,使帕子遮了擢饮,迎着她白皙脸庞,却不似灵潇一般,脸色红润透亮。
钱云仪处处遵守规矩,不会有差,但总有些不屑与灵潇为伍的意思。灵潇轻轻褶眉,想不明白了,满洲格格怎么,跟着她多高贵纯洁似的,再怎样,每人一日三餐,吃的是五谷杂粮,有本事她去吃其他的物件儿。
“青檀,咱们刚才不是说去街上逛逛么,既然两位姐姐来了,那就一起吧,你去准备准备,多拿些银两。”谁会被欺负,灵潇都不会被人压在头上,早知道就不让素问去准备什么糕点了,挤眉弄眼的看向青檀,希望她能明白,好好给钱云仪个脸色看。
“是,姑娘,奴婢去去就回。”青檀依旧面无表情回了句,心里忍不住轻松,不必处处护着,主子不会吃了半点亏。
灵潇闻言差点拍手叫好,拼命忍住笑,香肩仍有些一颤一颤地。青檀实在是太聪明了,平常称灵潇是主子,今儿钱云仪叫她姑娘,青檀也喊姑娘,还故意加了句奴婢。
霎时,钱云仪早听明白眼前这位格格是在贬低她,可恨长姐早前说什么灵潇格格是个好说话的,为人和善。钱静婉并没有告诉妹妹,前些日子在龙舟上的事。所以钱静婉觉得灵潇没有因为身份嫌弃钱家,反而当众明言认识她,眼眶都红了。眼眶红了倒是真的误会灵潇了,灵潇不过是近乡情怯,遇到以前见过的人,情绪难免激动。
钱云仪并不知道灵潇早就看清了自己心思,此时平白被人贬低,自是难堪,脸色差的要命,狠狠瞪了眼依旧不知众人所云的长姐,更别说替她分辨几句了,钱云仪实在想不透,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既然灵潇格格要出门,民女先告退了。”行了个半礼,也不理钱静婉,径自出了院子。
钱静婉迷蒙着双眼,看傻了,妹妹怎么了,呆了会儿,妹妹都走了,怎好不理亲生妹妹和灵潇格格闲聊,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灵潇表现得很大度,笑着为钱静婉开脱,“姐姐快去瞧瞧吧,行宫大,别把云仪姐姐迷路了。”
“如此姐姐告退了,改日再来拜见灵潇格格。”听了灵潇的话,更觉得灵潇善解人意,不好意思笑了笑。更为责怪妹妹怎么说走就走,不懂礼数,看来回去要好好问问上头刚派下来的教养嬷嬷,然后教教妹妹,宫里可容不得任何差错。
待院子里再没钱氏姐妹影子了,灵潇捂着肚子靠在桌上发笑,眼泪笑得稀里哗啦。
素问和青檀打外面回来,看到笑得已经不成样子的格格无奈到直接站在两旁等格格笑完了再伺候。
刚才青檀很得瑟扬言说不必准备糕点了,那两位小姐已经回去了。素问甚是犹疑盯着青檀半天,直到青檀被她那种白痴眼神盯着心中泛毛,潇洒地瞥了白痴翠花儿一眼。那种自信从脚底下透遍全身,使白痴翠花儿傻傻笑了笑。鉴于姑娘常说青檀脑子比她的好使,也不得不信。于是,素问很乖的没有忙上忙下接着生火做糕点。虽然不乏有点偷懒地意思,但大方向还是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