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守着两车银子,胤禛和十三骑马在银车之后,灵潇的马车留在最后,离京城路途太远,一队人不能招摇,便装成是商队,胤禛、十三兄弟两个带小妹回京省亲。
“四哥前面就是宿州了,咱真从那儿过?”十三很不乐意打宿州过,虽路上近点,可宿州地界儿不富裕,山又多,伏击埋伏起来很方便,太危险了。
“路上多耽搁一天,就多分不踏实,前面有人探路,不会出事。”胤禛眯了眼了后面的马车,不想耽搁太久,马车也就赶得很快,还以为灵潇会抱怨,没想到自打上路,她就没出过声,还算省心,只要每日确定她还在车上就行。来时快马加鞭的赶了十多天就到了,如今多了三两马车,怎么也得走近一个月了,不快不行的。
“那银子不会出事吧,不在眼前看着,弟弟心里总是不放心。”早在阿林去截那百万两银子时,胤禛就吩咐他截出银子后直接派人送往京城,送去户部再找十四阿哥禀报皇上。
昨日阿林传信说路上太平,再过两日就到京城了。“有爷给他挡在前面,他若再办不成事,活着也是白费粮食。”
“阿林可是打小就跟着四哥的,哪能那般无用。”想起纳穆哈用的是将陈敬祖和冯清满换了换囚车,与四哥的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打听后才知是纳穆哈的长子出的主意,“四哥,纳穆哈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胤禛看白痴似的看了十三一眼,驱马向前跑去。留下十三自个儿在后面发呆。
灵潇早在出江宁府,在马车上施了个咒,赶了几日,马车越跑越快,灵潇是一个劲儿的感叹自己聪明,倒是傻乎乎的翠花儿直赞叹贝勒爷的马车就是好,一点都不颠簸。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可以住在个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客栈,最起码不必露宿野外了。除了胤禛一行人,还有几个来往的商人,不怕他是黑店。
“小妹,你是在楼下用饭,还是一会儿送你房里?”十三还是很喜欢这个性子不错,路上再苦也不抱怨的小姑娘的,路上处处想着让灵潇过的舒服点。
“我和两位兄长一起用饭。”说完灵潇一屁股坐在胤禛和十三的中间,生怕别人赶走一样。
胤禛冷眼看着灵潇,他都累得想去休息了,这姑娘怎么还跟早上起来时一样。
感觉胤禛瞪着她,灵潇半分不退让的也看着胤禛,暗自腹排:要不是怕你们被毒死,我还懒得陪你们一起用饭呢。
两人对眼持续到了饭菜上桌。灵潇的眼睛被面前的一盘炒肉丁吸引了,不管胤禛和十三吃没吃,自己先吃起来了。
“这盘肉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呢。”灵潇确实没吃过这种肉,不知是什么,不过很好吃,就多吃了几块。
这还是在南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怎么会没吃过这儿的菜,胤禛尝了两口,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肉,不至于是黑店的人肉吧,想想就恶心。
十三本来在啃猪蹄,看到胤禛也是茫然的神色,“小二,你们这是什么肉?我四哥竟没吃过,可见是稀罕的很。”
那小二呵呵一笑,“什么稀罕,不过是盘清炒狗肉丁,幸得入了几位爷的眼。”
十三啃着块猪蹄忘咬了,胤禛和灵潇直接手扶桌子开始吐了起来。十三第一次看见胤禛狼狈的样子,不禁笑了出声,瞄了眼不知所措的小二:“逗死爷了,你竟然给我们上狗肉。”十三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在看到胤禛的脸犯黑时,英明的止住了笑。意思未明的瞧着那慌慌张张赔罪的小二,不知这小地方的人是不懂得女真人不吃狗肉,还是想不到这小店会来旗人投宿。
柜台算账的掌柜的看见这种境况,到底是见过些市面的,略微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了,急跑着赶紧出来赔罪,“小的不知几位是旗人老爷,恕罪恕罪。”
灵潇早年听阿玛讲过,曾经有一条狗救过太祖爷的命,所以女真人从此不再吃狗肉、用狗皮。而如今,掌柜的竟让两位皇子吃救过他们祖宗的狗肉,这也太扯了。
十三没吃,可以在一旁逗笑,可胤禛吃了怎么还能吐出来,看他的样子非杀了掌柜的不可,灵潇赶紧按住胤禛的胳膊,劝道:“兄长,我们还是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四爷,你可千万别惹事,这路上本就不太平。
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胤禛吃不下去了,回房睡觉去。剩下灵潇和十三面面相窥。
天亮了,翠花儿扶着姑娘上马车时,灵潇还特意看了眼胤禛,眼睛黑黑的,昨晚肯定没睡好,真是个倔强的人。
“翠花儿,你自己留在马车上吧。”
翠花儿眼见着姑娘跳下车,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叫住自家姑娘,只是一个劲的跺脚,委屈的噙着泪水,姑娘从来都不安分,虽说爱汉人女子的衣着首饰,怎么不学学汉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礼仪呢。
今天天气不错,老在马车里闷着早晚得闷出病来。
灵潇未学过骑马,不过不会掉下来就行了。抢过一侍卫的马,赶到胤禛右边,抿着嘴巴使劲不笑他:“四爷还生气呢?”
胤禛瞪了跟上来的灵潇一眼,总算明白幸灾乐祸是什么样子了,“爷没有。”
“小妹,你一直拿了支洞箫,吹一个曲儿给爷听听。”十三很有良心的为胤禛解围,完全忘了昨晚笑得有多欢了。早就看见灵潇从不离身的洞箫了,她真有那么喜欢吹,那到没听过。
“洞萧,我倒是学过两年,十三爷既然想听,那将就着点听吧。”眼角瞥见高无庸上前帮我牵马,放心的松开缰绳,调好音色:“吹曲碧涧流泉给两位爷听听。”
风风韵韵,现下吹奏的曲谱是岭南琴派人改编过来的,进一步抒发了古人荡迹山林、闲适疏放的淡雅宜人。像极了置身在高山流水之中,荡漾出一层一层清澈透亮的泉水,涓涓细流,时急时缓。
吹罢,胤禛也暗自赞叹灵潇吹的好,心地是个清澈无暇的人,若有办法,爷必会一直护着你,不让你被世间污浊沾染了心性。
“余音袅袅,令人留神其中,你这个年纪可以吹出这个样子,真是绕梁三日都不为过。这首碧涧流泉再配上四哥的琴艺,爷可真就不虚此行了。”十三欣喜的看着灵潇,这样一蕙质兰心的姑娘,不知三年后选秀谁又配得上她了。“你这洞箫上还有题字,让爷瞧瞧。”
听见十三问,灵潇把手中的紫竹萧递给十三,一首长相思,不觉得有什么。但这首词外人看来似是洞萧主人的心里有人了。
看灵潇大大方方给十三看的样子又不像,“小妹可知道这首词写的是什么?”
“我从未没念过这首词,先生说,后唐李煜的词太过婉约、幽怨,灵儿还小不适合学他的。”其实先生还告诉过灵潇,王维的诗似山中隐士,受禅宗影响太多,俗世中人还是少念的好。
胤禛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照灵潇这么说来,那就是百里先生亲自刻上去的了,不过这个小丫头才十一岁,这把洞箫的原先主人另有其人吧。
拔出短剑时,十三满眼惊讶,“怪不得箫音清婉,爷竟不知一把萧里还有这玄机。”
“闹着玩罢了。”十三长大嘴巴吃惊的样子,灵潇看着觉得好笑。
十三看到灵潇笑他,也不恼,乐呵呵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