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心带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简历和学校的作品前往了天翔。虽然在接到程司勇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些说不上来的脾性，但是细细想了想，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者说难听一些，让自己接受现实——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哪里容得下自己挑三拣四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事情，自己一个人还是给自己创造条路吧。所以故心最后还是决定去试一试，即使知道程司勇肯定是打了招呼。
天翔要说也还真的不远，就在一个站距离的办公区，虽然位置不是顶好，可是也算是正规的办公室，不是那些个连桌子椅子都不齐全的工作室。
故心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间公司的装潢，就被听到她名字的前台小姐领到了人事部，直接对上了人事部部长。
事情顺利得让故心觉得程司勇之前的那些话肯定是为了让自己过来，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人事部部长直接收了简历，问了一下优缺点，翻阅了一下带来的作品，然后就告诉她可以复试了，整个面试的流程完全是在走形式。
不过，事情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故心说不定还真不愿意来天翔，就算走后门，这后门走得太明显，以后她在公司里面做事估计是要看好久的脸色了。可是当她听说去设计策划部的复试是由那个部的部长面试的时候，她就觉得程司勇只是不想耽误时间，想要自己把精力用在对付复试上——设计策划部部长——吴凡。
吴凡的办公室很有现代感，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办公桌，上面只有几份文件和一台电脑，仔细看就可以看见如同打游戏专用的大型鼠标垫和鼠标，应该是画图用的；办公桌后面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巧对着两幢高楼之间的间隙，没视线阻碍；进门的右边是一张不规则形状的巨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大小不一的图纸，和一排样子奇异的笔筒，插着格式需要的笔和工具；进门的左边则是矮的沙发和小桌，一看就是定制的，莫名的产生一种坐上去会舒服的即时感，想来是会客用的；而最让故心觉得震撼的，是沙发后的那一面墙，用丙烯或者别的什么颜料画的一棵树——黑色的树干粗壮而低矮，树冠则是枝繁叶茂，可是却被黑色的古典画框框住，唯独有一角画框破碎，树枝像藤蔓一般蜿蜒盘旋的长出去，开出巨大的紫色的花，那种紫色泫然了整个墙壁，显得诡秘而充满生机。
“在看什么？”吴凡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背对着落地窗，整个人笼罩在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幅画。”故心直言，“你自己画的。”
“是的。”
“很漂亮。”故心赞扬。
“谢谢。”吴凡答应了一声，自然而随意，仿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称赞这幅画了。
故心收敛了心神，来到吴凡的办公桌前，规规矩矩的递上自己的简历和作品，“我是来复试的。”
“人事部已经通知我了。”吴凡点点头，接过故心的简历和作品，却没有看，直接放到了一边。“看这个时间点，人事部估计是对你放水了，把选择权留给我，也把责任丢给我。”
“也许。”故心坦然，她自然是知道人事部的初试是放了水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快速的面试完。
“那你有什么话要讲。”吴凡半笑着看着故心，他也接到了程司勇的电话，虽然电话里程司勇说如果他真的拒绝也没关系，只是希望给她一个机会，可是吴凡知道程司勇受到他妹妹的威逼利诱是多么迫切的想要让故心进入天翔。吴凡很清楚，这个女生并不是真的只走关系毫无本事的蠢货，看她的作品和得到的表彰，在学校她多半是没几个朋友的，那种孤僻偏门却又透着豪气和精致的设计稿，还有流程虽然诡异仍是透着惊喜令人眼前一亮的策划案，都说明了她平日里的生活状态，应该是除了学校回家，基本毫无娱乐可言的吧。这种人，自尊心比别人重，独立意识比别人强，她不屑走后门，却不得不妥协，应该也是挣扎了很久吧。“你昨天的意思不是表现得很坦然很随意，对能进入哪家公司并不那么看重，今天却站在了这里。”
“我坦然随意的是面对机会，如果机会抓住了那是我幸运，如果机会没把握住，那也是我的运气。我没有强迫自己，对每一次的机会的得失都那么看重。”
“意思是说，如果我这里你被pass了，你也觉得无所谓，欣然接受，回家继续？”
“可以这么讲。”
“不管你的好姐妹为了你的事情费了多少口舌说服了她的堂哥，迫使他的堂哥用了不少的口舌来说服我？”
“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对他们的感激，相信他们也只是希望给我一个机会，而不是给我压力。”
“好吧。”吴凡点头，“我昨天就已经说了，你的东西在我这里已经是合格了，虽然要到我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合格了，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我没什么可以说的。你知道，我只是看不得昨天那种场合，你，可以走得更好的，不需要去拜托谁更不需要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我明白。不管你刚才也说了这个我朋友给我的一个机会，可以不成功，但不能拒绝，那会使人难过。”
“就你的作品风格而言，我不觉得你会如此看重朋友给你的机会。”吴凡随意翻了翻周边的设计图，就像在确认一样，“这种干净利落带着孤僻味道的独居似设计图，应该是没多少人情世故的人才会做出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讲。”故心反问。
“你这是在疑惑什么。质疑我的能力？当然你有权利质疑。不过在我看来所有的作品都跟设计者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特别是你这样还在学校的设计作品，因为没有功利性的目的，也没有顾客的过多要求，仅仅是导师给出的一个较大的要求，更多的是学生自身的发挥。这种自身的发挥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内在风格来，就像什么样的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一样，就算中间会突发奇想更换一下品味，可终归是会回到自己内里的。”
故心沉默了。她必须承认吴凡说话虽然不讨人喜欢，甚至有些故意刁难或者张狂，但是确实是那个道理。
“好吧，我很忙，你三天后来报道吧。”吴凡递还给故心她的东西，“我会通知人事部的，到时候他们会正式通知你一次。”
“谢谢。”故心点头，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总是可喜的。
“对了，”吴凡唤住正准备出门的人，“如果你要感谢你的好姐妹，不要忘记感谢一下吴超。”
故心疑惑，这关吴超什么事情。
“吴超是我亲弟弟。他可是很喜欢你的。”
他可是很喜欢你的。
他可是很喜欢你的。
……真是有够天雷滚滚的……
故心站在天翔办公那栋大楼的外面，吴凡的意思是说昨天吴超知道后也帮着自己说了好话，而且是因为吴超喜欢自己才帮自己在他亲哥哥吴凡面前说的？这…最近这是人品大发了吗…穿越了一趟回来，怎么每个人的感情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吴超…平日跟他接触不多啊，他喜欢自己什么啊…不过想想，每次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的之后，都会看到他…难道就是他…这事情，越搞越多的感觉…
嘀嘀嘀。
刚接起电话就听见程可喳闹的声音。
“故心。我是程可，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就是上次在医院摔碎的那颗玉粒我找到地方帮你修补了。”
“是吗？”故心心里微微一顿，程可居然还没忘记这个事情，而且玉粒……
“但是可能会原来会有一些不一样，毕竟是修补镶嵌，所以你不要生气了，我已经尽力了，确实是找不到相同的玉石。我都跑到倾玉楼看了。”
“倾玉楼？”
“对啊，是很有名的地方，我和这里的玉老板签了协议，他保证会镶嵌好的。”程可的音调很高，明显很开心。
“好吧。谢谢你了。”故心不想再去想了，对于玉粒，总会想起夜云归，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好不好……“对了，我三天后就可以去天翔实习了。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
“真的？太好了，我以为那个吴凡会难为你，你看他那个样儿……”
故心看着外面湛蓝的天，听着程可絮絮叨叨的话，忽然觉得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