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从包里翻出笔和纸,在列车轰隆的前进声和车厢喧嚣的空气里开始写一些东西。关于小城,关于自己,那些夏天认为不二想知道的东西。
只是夏天知道这些不二是看不到的。
亲爱的不二:
你现在是不是仍旧穿着你那双已经分不清颜色的登山靴,背着那个大大的登山包穿梭在不知名小城的大街小巷,偶尔停下来找人问一下路,然后继续你所谓的旅行呢?
假若你能收到这封信,那么你一定是在某个人来人往或者琴声悠扬的餐厅里为自己以后的旅行精打细算着。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一定会习惯性的摸下自己的下巴然后笑着说,这小子又文艺了,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会在晚上把这封信放进你那个小盒子里,然后在某月某日某刻带着它们继续你所谓的“生命”。
我承认我又文艺了行了吧,就像你总是不停的走着那些永远走不完的路一样戒不掉。所以在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收起你眼里的轻蔑,我其实不爽你很久了,只是那天你走的太急,急的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是个混蛋,不管你是不是承认。
你走了之后什么都没太大的变化,你爸仍旧每天下午抽着烟和那帮老头子下象棋喝醉了仍旧唠唠叨叨;那个篮球场也依旧是那么人来人往的,像你没离开时候那么热闹;每天早上仍旧可以在路边的小摊喝到你一直都喜欢的热豆浆。只是你走了之后,你爸爸喝醉之后开始唠叨你的名字,篮球场边那棵老榆树被砍倒不知道拖到哪里去了,路边的豆浆也没有以前有味道了,味道淡了价钱也涨了。
不管有多少变了,没变的又有多少,我们这个小城没有因为你走了就让人觉得少了什么,好像你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你看,人们总是这么善忘。哦,我忘了,隔壁的王老太太去年去世了,所以你也不用想她是不是还记着你,你也不用再惦记她是不是没人照顾了。好吧,说了那么多我还是说点我自己吧,别人的事我也不怎么会说,你知道的。
其实吧,我还是老样子。
有点废话的味道,但是还是想这么说,我还是我,以前的那个我。尽管或许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变化,但是我想我仍旧和你记忆里的一样,没有变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一个人低着头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偶尔碰到认识的人,也总是一笑而过不多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日子久了,等到我把可以逛的地方都逛了之后就更无聊了。之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我总是睡啊睡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不那么无聊,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错了。
后来我开始让自己忙起来,我也确实变得很忙,有一段时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强迫症。大概对什么都热情的人人缘一般也比较好,所以我开始有很多朋友。
.....
夏天停住了笔,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那些事和物都在飞快的掠过,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夏天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忽然不知道再去写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毕竟一年多都过去了,曾经的那个不二是不是还是曾经的那个不二,他是不是想知道小城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仍旧记得那棵榆树,是不是厌烦自己说的这些事情——毕竟他曾经就那么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是不是......
夏天有那么多的不知道和不确定,就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写这些,或者写这些东西的意义。他甚至连不二在哪里,怎么把信邮过去都不知道,当然他写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这些。
夏天突然收回了目光,然后把那张写到一半的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不二,我相信你有你新的生活,就像我即将开始的生活一样。那我就不该用那些东西再去打扰你了是吧?夏天如是的想,更像在安慰自己。
亲爱的不二,愿你安好。
在别人诧异的目光里,有个人看着窗外,笑的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