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中都城已然进入了夏季,人们早早换上了薄衫半臂,尽显神情萧然之态,本是安享夏日余热之际,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百姓却都在议论着同一话题:江南的南炀王与西南苗疆战事正酣,据说南炀王亲帅龙士郎督战,现在胜负未定,不过对于老百姓而言,苗疆不过弹丸之地,怎能是堂堂南炀王的对手,所以王爷的胜利不过是早晚的事。于此持相同观点的亦包括这小小四方院里的夏家众人。谁知不过数日,这种南炀王必胜的话题却出现了逆转,中都百姓开始人心慌慌起来。夏倾颜也正仔细听着仕画的询问。
“小姐,您说王爷能赢吗?奴婢听说那些苗人都会施展术数之法,据说能剪纸成将点豆成兵的,厉害的不得了。”仕画一副茫然的神情,把从外面东拼西凑听到的闲言碎语说给夏倾颜听,带着希冀的目光等着小姐的答复。
“什么点豆成兵的,这不是胡言乱语吗。”夏倾颜笑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
“外面都传遍了,原来大家都认为王爷必胜的,可是这几天却开始动摇了,苗人那么厉害,我们这些肉体凡胎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外面都传遍了?”夏倾颜再次问道。
“可不是,就连三岁的孩子都在传唱,奴婢仔细打听了,好些南街的一些大户人家正琢磨着要举家迁往西北凉城,据说那里兵强马壮的,定能对百姓有所庇护。”
“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一点公信力都没有,也只能迷惑那些不知世事的平头百姓而已。”夏倾颜不由窃笑,转念一想,不对,散播谣言者难道就是针对一些百姓而言的。
“仕画,你听说都有哪些人想举家搬迁?”
“都是南街的一些富户,那些小老百姓身无余钱哪能随意离开得以谋生之地。”
“如此我就明白了。”夏倾颜说道:“你去侍卫那里替我带句话,就说我有急事要见靳公子,让他们帮着通传。再让映雪和冬寒出门去细细打听一番,尤其是西街和北街,看看在那里是不是也传的如此厉害。”
仕画虽疑惑不解,但看到小姐着急的神情也不多问,急匆匆下去传话。
靳谦凌收到夏倾颜要见面的消息时,也正在思量着近来中都的谣传。听说夏小姐要见他觉得甚是奇怪,虽疑惑不知何事,但也不曾耽搁,放下手里的公文,便前往南街的四合院。
这是靳谦凌第一次到这里,先前只是吩咐属下按自己提的要求寻一处宅院,下人回禀已经布置好了,由于府里的大小事宜也未曾抽空亲来,直到今天到了此处,进了院子方觉得静谧安好,闲适悠然,曾经自己亦渴望这种生活,只是造化弄人,现实逼迫自己不得不低头弯腰,从外面打拼磨砺,以求满腔抱负得以施展。
夏倾颜得到通传靳谦凌到了,便行到厅门前静候,靳谦凌入眼便看到一身素衣襦裙的俏丽女子静静的立于门口,脸上笑意妍妍,仿佛正待夫婿归家般恬静安然。此刻的夏倾颜不再是那倾国颜色魅惑众生的模样,不过是怡然自得为自己而活的恬适,这种风情早已超脱了外在的容颜给人的震惊。靳谦凌那终日忙碌,疲惫不堪的心瞬间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快步上前向夏倾颜抱拳施礼:“夏小姐,多日不见。”
夏倾颜亦不扭捏,屈身回礼笑道:“靳公子乃国之栋梁,终日忙于大计,怎是吾等小女子可比拟。”说着侧身让开半步请靳谦凌入内叙话。待二人分主宾落座后,仕画送上茶水退至夏倾颜身后。
稍息片刻,靳谦凌问道:“夏小姐在中都生活可随心意?”
“不怕靳公子笑话,这恐是小女子有生以来最是惬意的时光。每日都在思量怎样让自己更开心,坐看晨起暮落,甚是恣意,不用去担忧将来是否被人狎玩,成为奇货可居之玩物。”夏倾颜由衷说道:“所以今日亦是借花献佛,多谢靳公子曾经的照顾之恩,如果公子不忙,不知一会儿可否赏脸留下吃顿便饭,也算聊表小女子的谢意。”
靳谦凌一愣,不过还是笑道:“夏小姐拳拳之心,靳某怎会拒绝,如此就当一回食客了。”
夏倾颜笑着吩咐仕画去着人安排饭菜,这才说道正题:“靳公子,实不相瞒,聊表谢意此其一,其实小女子还有一事相告,不过本是我一闺阁之言,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夏小姐但说无妨,如果靳某能做得主,定会尽力的。”
“前几日小女子家里的粗使嬷嬷外出时听到些许传言,据说此谣言惹得中都很多百姓都惶恐不安,一些人家还要举家迁往西北以求得逍遥王庇护。唯恐消息有误,这几日小女子又派了自己的侍女前去多方打听,才知消息确实属实。”稍顿一下才到:“其实这本不是吾等女子可以参与之事,不过小女子刚到中都,确实喜欢这里的生活,亦不愿被外事干扰,再落个居无定所,所以请公子来此,好询问一二也让心里有个数,省的到时不知如何是好。”
靳谦凌心里暗惊,这位夏小姐原来一直关注南方战事,是对南炀王心怀牵挂?还是另有目的?
“不知夏小姐所听言论是何,您又如何看待?”
夏倾颜仿佛猜到靳谦凌的心思,缓缓说道:“靳公子放心,小女子心量有限,不会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去参与什么家国天下事,只要不涉及吾等小民利益,我们只要生活安定即可。”看着靳谦凌放下心来的神情,又说道:“不过身为大齐子民,自是希望大齐百姓能少受战乱之苦,安享平静生活。所以,如果小女子所言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夏小姐何需自谦,您与一般闺秀自是不同,这靳某早知,所以有事尽可言明,无需过于谨慎。”
“多谢靳公子体谅,如此小女子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