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谦凌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中人千娇百媚,倾城无双,美入臻画,望之则令人废寝忘食欲罢不能。轻轻抚上她的双眸,红唇,仿佛人依旧巧笑嫣然般俏立于自己面前。靳谦凌放下画,卷好画轴,平复下悸动的心情,总该去面对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来人。”
“公子可是有吩咐?”胡涂应声而入。
靳谦凌再次用手抚摸了两遍,这才沉声说道:“给那边送过去吧。”
因为自己的问题,让她曾经遭受过屈辱,现在仍旧是自己的原因,引起了系列变动,最终导致黄雀在后,让她至今毫无线索。
透过窗棂望着至善园的方向,重重高墙,却遮挡不住满腔的怨恨。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孽缘。前世自己所欠,今生便一一偿还。
至善园里依旧如往日般,寂静、消沉,甚至透着一股抑郁,就仿佛这里的男女主人一般,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寻觅着自己的幸福。周雨凝已经不再管事,现在是水溪姨娘负责至善园的日常用度和大少爷的起居事宜。所以,周雨凝所居的听雨轩内人烟来往稀少,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越发显得死气沉沉,偶有来往服侍的丫鬟婆子亦不敢稍有笑意,唯恐会引起主子的不满。
小少爷靳朔阳一直由柳嬷嬷亲自照顾,已经六岁了,身体却一直不太好,御医都说是胎里带来的病症,实难医治,每日多是珍贵药材补着,经常卧床休息,看起来身量不过三四岁。周雨凝这几日心情奇怪的好,甚至抽空去看了看自己以前从不上心的儿子,让柳嬷嬷异常高兴,以为自家姑娘终于想开了。
回到听雨轩,坐到书桌前,周雨凝心下仍旧抑制不住的高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没想到比自己预期的结果还要令人兴奋。自己终于如愿以偿,让那些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老天开眼,是不是它也看不下去了,这才让那贱人失踪,让自己称心?只要她能身败名裂,哪怕让自己日后天天吃斋念佛都甘之如饴。
“姑娘,公子派人送过来一幅画。”小青入屋说道,并把手里的长卷放到周雨凝坐得书桌前。
“画?”周雨凝一时不解,“他可还有吩咐?”
“另外,公子听说院子里服侍的丫鬟不够,又送来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供您差遣。”小青不解,靳公子这到底是何意。
周雨凝到不曾多想,解开画轴,铺到桌面上,一副千娇百媚的仕女图展现在眼前。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手笔。周雨凝的手顿时一抖,整张图就落到地上,随手扫落的茶杯,整杯水全洒在了画卷上,好端端的佳人转瞬就化作了一滩废纸。
周雨凝惊得浑身颤抖,难道他都知道了?不,不可能!自己做的那么隐秘,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小青,小青!”周雨凝忍不住喊道:“你去把新来的丫鬟喊进来,我有事询问。”
小青看着主子一副神色恍惚的表情,不敢稍有耽误,急忙出去唤人。不一会儿,从外间进来两名丫鬟,皆是十七八岁年级,相貌普通,中等身量。
“奴婢夏至叩见夫人。”
“奴婢秋水叩见夫人。”
周雨凝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你家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夏至上前行礼说道:“公子吩咐奴婢几个日后负责夫人的日常起居,以后夫人就在这听雨轩内活动。公子还吩咐奴婢转告夫人一声,大爷那里您尽可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大爷的饮食生活皆有专人负责,必不会影响夫人在此静养。”
“什么意思?”周雨凝怒道:“靳谦凌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把我囚禁于此?做梦!我是这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是靳国公的嫡长媳,他竟然敢如此待我!”转瞬她又仿佛自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子言不会舍得我这般凄凉的。一定是你们这般狗奴才假传旨意,对,一定是这样,我要去见子言,让他狠狠处罚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奴大欺主!”说着,周雨凝就往外冲,被夏至和秋水拦下。小青亦随着主子向外冲,却被秋水不知碰了何处,人就软绵绵地倒下了,不省人事。
周雨凝顿时慌了:“你们杀人了?你们杀了她!”
“夫人过虑了,小青姑娘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至于夫人您,公子交代了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公子说念在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先前夫人做得事情公子为您代过,以后就再无机会了,望夫人您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哈哈哈……好自为之?”周雨凝终于不再喊闹,后退两步,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原来自己的所为都被知晓了,不过就是把那个贱女人的画像呈给了那位侍卫统领吗,自己是让她进宫受宠去了,享尽世间荣华富贵,又不是让她为奴为娼,有什么不好吗?谁知道她的命如此不济,又不知被什么混流马贼劫走,那也怨不得自己,那是她命贱!如果老天开眼,最好是让她再无出头之日,那即便自己被禁在这听雨轩内不得行出半步,亦无怨无悔!
至少这世间不幸的的可怜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做伴的。
齐宣宗八年,中秋佳节本为团圆之日,中都城确实白幡招摇,大齐嫡长公主赵晨钰今日葬入皇陵,齐宣帝为彰显兄妹情深,中都的中秋禁喜色,禁玩乐,禁狎妓,禁歌舞,总之,圣上心下悲痛,整个中都城亦随着陷入了一片哀声。端瑞长公主生前享尽先皇和先皇后的无尽宠爱,留下了大笔陪嫁,恐怕聪明睿智的先皇后未曾想到,自己女儿的千金之躯不但未曾享受大笔陪嫁带来的荣耀与他人的艳羡,而是落得尸骨不寒,韶华初始未曾展现,人却芳华永世,此后陪伴她的亦不过是冷冰冰的金玉。本是借助赵晨钰的悲壮之死挽回些微皇室好感的百姓,却因为齐宣帝系列的措施,让中都百姓怨愤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