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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噬

子迅先是愣神,然后高兴,继而狂喜,大声地说:“我愿意!”

李爷爷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声地说:“好,好,好!”

原来李老爷子小时候跟妈妈一起回娘家,路过一片乱土岗时,被几个土匪拦住了。他妈妈手里的包,放得有给他外婆救命的钱。一个妇人,一个幼童,根本打不过眼前的几个土匪。眼看着他妈妈怀里的包就要被抢去,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真实不可考)一位鹤发童颜的神仙,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土匪打跑了。

当时的李老爷子跟子迅他们现在差不多大,脑袋里也满是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走到救他们人的面前,跪了下去,诚恳地说:“神仙爷爷,你叫我为徒吧。”

那神仙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我大限将至,收你为徒终究误你。不过你我有一面之缘,这本书就送给你吧,好之为之。”说完,那神仙就闪了一下不见了,甚至李老爷子还以为是幻觉,但他手里明明握着一本从来没有见过的书,让他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拿在面前一看,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太极拳》!

从此之后,李老爷子每天都会照着上面训练,虽然没有人指导,但久而久之,也有了很高的造诣。至少那几个土匪如果再来的话,肯定不是李老爷子的对手。

后来经济好了,李老爷子就想去找那个人。但那时电话还没普及,更别提网络了,找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断断续续地找了三四年,最后依然没有找到,李老爷子只好做罢。

太极拳打了一辈子,也研究了一辈子,可是没有一个愿意跟他学太极拳。李老爷子有五个女儿四个儿子,但他们没有一个愿意学太极拳,还时常说太极拳又不能当饭吃,学它有什么用。后来有了孙子外孙,他本想从这些孙子外孙挑几个资质好的,教他们太极拳。

谁知李老爷子的儿女们一听要教他们孩子太极拳,就吓得一个个抱回了家,从此再也不敢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李老爷子的家住。唯有小儿子放心把他的孩子放在这里,因为贝贝的资质不好,这是李老爷子亲口说得。

李老爷子那个郁闷,时常感叹世事的变幻。这就好像一个人把文章写得非常好,但无人赏识,一直到老也没有人看。老了之后就怕自己的作品和棺材一起埋进了土里,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这是很痛苦的。所以就特别想找个人,把自己的思想和作品传给他。即使是死了,但他的思想和作品还活着,这就会感到很欣慰。

所以当子迅说愿意的时候,李老爷子是那么的兴奋,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一辈子的心性和定力,恐怕他就会抱着子迅向天空抛去,表达对子迅的喜爱。

子迅心想,要不要像电视里一样磕头献茶呢,看着李爷爷的白发,反正是爷爷,给他磕头是应该的,可惜没有茶,先磕头再说吧,有空再请爷爷去我家喝茶。心里打定主意,就跪在李爷爷的面前,朗声道:“师父再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子迅就给李爷爷磕了一个头。

李爷爷忙把他扶起,笑着说:“孩子,现在是新社会了,不用这些虚的,心里知道就行了。以后还叫我李爷爷,什么都不变,一切照常。”

旁边的贝贝倒是笑得天翻地覆,一手指着子迅,一手捂着胸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哈哈大笑,好像发现了最好玩的事。

李爷爷无奈地看着他的小孙女,再笑得话就会笑岔气的,就走过去用手不停地抚她的胸口,厉声说道:“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当贝贝不再笑了,用手揉揉小嘴,脸露苦色地说:“没想到笑也会那么疼啊。”

这句话把子迅和李爷爷都逗乐了。子迅笑着说:“你活该,谁让你笑我的。”

“确实很好笑嘛,跟电视里的一样,我今天第一次看哩。小迅,你可以上电视当演员啦!”贝贝努力平静地说。好几次她差点又笑了起来,急忙深呼吸,小嘴一会张一会合,跟水里的鱼似的。

子迅没有理她,对着李爷爷说:“李爷爷,等会我再来。飞雨和我妹妹还在楼下堆雪人,我下去帮他们一把,做好之后,我再回来。”

本想现在就教他的李爷爷听了之后,说:“好,等会你过来。”

贝贝高兴地站了起来,说:“我也要去。”

子迅看了很惊奇,说:“贝贝,你腿不疼了吗?”

“和手一样也是擦破了皮,爷爷说没事,让我别碰水。”贝贝抬了抬她那只开始喊痛的腿。

“哦。李爷爷,我去了。”看到李爷爷点头,他俩并排走了出去。

“哇,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贝贝看着面前已经做好了一半的雪人说。

子迅走了过去,和他们一块堆。飞雨看见他们来了,高兴地对贝贝说:“那当然了,这将会是我们堆得最大的一个雪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阿米贝贝。”

文文向飞雨争执着说:“是我小迅哥哥快铲完的,所以名字要小迅哥哥起,我都帮他想好了一个,叫冰雪仙子。”

子迅笑着说:“算了吧,谁起都一样,不如我们都说一个,然后让贝贝自己选择喜欢的。”

贝贝很高兴这样玩,就同意了。

每个人在小时候的想像都是不可思议的,也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他们起得名字千奇百怪,天马行空,不一而足。他说她的不好,她讲他的难听,你吵我闹,开开心心的笑,什么都忘不了。

当一个比他们还要高的雪人堆好之后,不知道贝贝从哪里找来一个帽子和围巾,还找了一节电池,给这个大雪人装备上。站远一望果然很是可爱,帅气非常。贝贝骄傲地站在它面前,大声的宣布:“从今以后,这个大雪人就是贝贝警长,谁要是敢做坏事,它就第一个抓他,哈哈……”

还没说完,就和伙伴们一起大笑了起来。为了他们半天的努力,为了他们的成功,也为了这个胖胖的大雪人,而开怀大笑。

雪人堆好之后,也将近中午,子迅跟李爷爷说声下午来,就和飞雨文文回去了。

子迅来到了文爸爸的家,坐在他的面前,小心地说:“文叔叔,李爷爷今天上午收我为徒,教我太极拳,你会不会不高兴?”

文爸爸揉了揉子迅的脑袋,笑着说:“有人教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叔叔哪里会在意呢。你过了年也仅有九岁,叔叔即使想让你开车也不行啊。功夫我又不懂,所以没法跟你说些什么。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抓住,将来某一天和别人比赛的时候会用上的,知道嘛。”

“哦。叔叔给我的第一本书,关于基础训练的,还要不要练?”他在想现在每天早晨晚上都在训练,如果再和李爷爷学太极拳的话,那就会可能一点玩的时间也没有,于是出声问道。

谁想到文爸爸反应特别激烈,大声地说:“小迅,什么不做,每天也要照着那本书训练半个时辰!当你筋骨生长缓慢的时候,或者你能随时随地的进入最佳状态,那时你就可以不用经常练它了,一个星期二三次就可以。但现在你还长身体,筋骨节节的长,所以你无论如何,何时何地,都要进行最基本的训练,知道吗!”

子迅也没想到文爸爸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他还是很听文爸爸地话,所以点点头,认真地说:“文叔叔,我会记着的,每天我都练。什么时候才会达到你说得那种状态呢?”

“这个嘛,等你生长发育缓慢之后,应该差不多了。大概十七八岁地时候吧,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啊,叔叔给你加油!”说完用一个拳头碰了碰子迅握得小拳头,鼓励地说。

吃完饭一抹嘴,跟妈妈说去玩啦,就带着文文跑到了李爷爷家。

到的时候,李爷爷正坐在一楼的客厅等他。看到子迅旁边的文文时,微微眼前一亮,笑着说:“这大概就是小迅妹妹吧,长得可真俊!去跟贝贝玩,她在看漫画。”

贝贝看到他俩来了,高兴地跑了过来,拉着文文的手,跑到另一张沙发上,和文文一起看黑猫警长漫画。

子迅坐在李爷爷的旁边,疑惑地问:“李爷爷,什么是太极拳呢,是不是属于体操一类的?我在电视上看到好多人一起打太极拳,那他们都会吗?”

“不是,几千年的太极拳怎么会和体操相提并论呢。那些电视上一起打拳的人,只不过是一群闲着没事闹着玩打发时间的人,他们会个屁!”说到最后,李爷爷竟然爆粗口了,显然还在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而生气,也在为中国几千年的古老拳术流落到这种地步而愤闷。

子迅很好奇,于是就问道:“李爷爷,你打太极拳打得什么样?”

李爷爷听了,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骄傲地说:“我打了一辈子的太极拳,还没有让人看到过呢。走,跟我到院子里去,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太极拳!”

文文她俩看得全神贯注,子迅和李爷爷走了出去,她们也不知道。

院子中央被大雪人占据了,李老爷子只好站在东边稍微干爽的地方,摆起了正宗的太极起手势。

脱下厚重的大衣,李老爷子里面穿得是干练的中山装,再加上他那一头整齐的白发,给人的感觉特别有精神,有气势,拳还没打,子迅已经被李老爷子的魅力所折服。

起手势一起,后面就行云流水般随之而出,一式二式一招招的出来,十分自然,衔接的天衣无缝。就好像走路时前脚一迈后脚跟进一样,属于无意识的行为,已经达到无为的境界。

李老爷子气定神闲,双眼的目光似乎不在这里,而是在宇宙的某处,平静而悠远。子迅时而感到悠悠不散,时而感到前无去路,时而感到柳岸花明,不知不觉间就跟着学了起来。

只见李老爷子开始缓慢至极,一个动作从起到结束,往往会用五六分钟时间,甚至会让人产生静止的错觉。而就这仿佛静止般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迟缓做作之感,和大自然的风吹花落一样,仿佛必定如此,是自然到极至的必然结果。

但是随着一整套的动作做完,李老爷子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顺着刚才的势又继续重做一遍。如果认真耐心地看,就会发现这时的动作比上一次快了一点点,仿佛随着某种韵律而摆动,而不是自我身体在舞,就好像叶随风摇,浪随波起。跟着无形的影而动,李老爷子身在而神不在,若隐若现。即使有人站在他的身前,那怕看见了他,也会感觉好像没看到一样,眼前没人。

仿佛天地的法则就在眼前,李老爷子越打越快,隐隐有风现,有电闪,有雷鸣。天地的混沌就要开启,宇宙的洪荒就要打开。但就在这时,两个稚嫩的惊恐声打断了他。

李老爷子定了定神,叹了一口气,天地之道差一点就可以触摸到了,但最后因为身体的缘故,无力走到最后一步,可悲啊。即使没有声音打断他,最后也只能力歇而停,他心里还是很明白。

李老爷子仔细一看,大惊。看到子迅晕倒在地,胸口上满是鲜血,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抱起子迅上了白色的皇冠车。关门的时候,急急地对还算镇定的贝贝说:“贝贝,你带着文文回迅妈妈家,跟他们说小迅在仁和医院,快去!”

说完开起车就冲了出去,去往嘉成市的方向。李老爷子边开车边悔恨,怪自己入得太深,而忘了子迅还在身旁。

世间的任何事都需按天地之法,一步一步地走。倘若有谁想逆天而行,找一条更加捷径或者跳级的路走,那他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反噬,甚至会接到死亡的激情。

子迅学了一个月的太极拳,虽说时间极短,但是一个学过的和没学过的人在一起看别人打太极拳,感觉是完全不一样。他看着看着,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自然而然的随着李老爷子的动作而动,起势,收势,再起势,再收势,跟着李老爷子一步步地做。

但是李老爷子可是练了一辈子的太极拳,境界何其的高,自然不能是小孩子等一些初学的人可以随便模仿。特别他那境界更是不能模仿,不然就会受到反噬。

子迅看到李老爷子把太极拳打得隐隐有天象,还跟着模仿,没有停下。但天地之威,其可如此易测,天地之道,其可如此易得。子迅体内精气被天地所扰,终究无法自控,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要不是文文贝贝出来看见,恐怕他还要躺在地上冻一会。

当迅妈迅爸和文爸爸父女赶过来的时候,子迅还没醒。李老爷子歉意地笑了笑,站了起来,就要让座。

迅妈妈一进病房就扑在子迅的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倒是迅爸爸还保持着冷静,对李老爷子说:“你坐,我们站着就行。”

李老爷子也是七八十的人了,迅爸爸都是他的晚辈,他也没过多谦让,就又做在椅子上,只不过让了一让,给子迅的床边腾出了位置,好让迅妈妈和文文看子迅。

虽说李老爷子在本村有极高的声望,村里所有的人都很尊重他。但此时子迅在床上昏迷不醒,迅爸爸十分担忧,不免乱了分寸,有点生硬地说:“子迅怎么了,你老爷子给我们说说。”

李老爷子倒也不以为意,平静地说:“小迅这孩子悟性很高,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所以我就收他为徒,传他太极拳。但没想到他竟然模仿我的动作,还能跟上我的节奏,因为他修为不够,而遭受反噬。”

迅妈妈是个火脾气,听到这话,就很不客气地说:“小迅九岁还不到,他知道什么啊。你老爷子都七八十了,收他为徒,也要跟他父母——我们说下啊。我们又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只要小迅喜欢,我们会让他跟你学的。可你现在偷偷的教他什么鬼劳什子太极拳,还把他伤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们今后还如何能安心的让小迅跟你学那什么鬼东西……”

“好了,阿芬,不要说了。”迅爸爸拉了拉迅妈妈,也就是阿芬的衣角,制止地说。

“我偏说,小迅那么好的孩子,又那么乖那么懂事,还那么可爱,我……”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俯在迅爸爸的肩头大哭了起来。

文文也趴在子迅的床头,拉着子迅的手,眼泪像暴雨似的哗哗地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

没有一个人离开,都坐着或站着在这里,等着子迅醒过来。算是天不弃他,半天过后,子迅终于睁天了眼睛。文文一直握着他的手,所以他手指一动,就急切地问:“小迅哥哥,你醒了吗?”

子迅茫然看着文文红肿肿的眼睛,说了一句让所有的人都很吃惊地话。

“我这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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