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桐看向白兮赫挂了彩的额头,长长的一道血痕,脸上依旧是放荡不羁的表情,淡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他不声不响的盯着李子桐,李子桐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你俩这是在里面打架么?”
白兮赫轻笑点头。
“可见你是惹怒他了,他还从来没有失怒过。”李子桐下意识的说道。
白兮赫没好气的反驳道:“跟你比起来,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从来不打女人,可见你这惹人发怒的本领有多高了!“
李子桐失笑:“是啊,你说的也是。”
白兮赫突然严肃的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黯淡,两只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觉得对我残忍,想补偿我?”李子桐伸手拂过他凝结在一起的眉眼,跟白兮遥的英气逼人不同,他的眉修长如画,凝在一起仿佛是娇弱的女人,李子桐笑了一下。
白兮赫嫌恶的避开了李子桐的手:“你确定要这样,以后绝不后悔?”
李子桐摇摇头。
白兮赫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南书房,半天回过神来,摇摇头。一把拉李子桐起来:“你赢了,三天以后他会宣布让你和亲的消息,这样准备下去,最快要十天出发。”
十天,沙漏永无止境,却慢的像永远也不会到来一样。
和亲的规格都是比照沈如冰和亲时的,只是李子桐并没有被册封,依旧是大曦**的才人封号,倒是赫亲王白兮赫为议和使,率领和亲的仪仗。一点也不出所料,白兮遥这是让白兮赫提前到达西北,万一旗溪或者是陈万良有所行动,白兮赫可以集结西北的力量给予反击,如果和亲的结果是好的,李章顺利回到大曦,局势会更有利。白兮赫说巴蜀的太子晟在天已经秘密回国集结旧部,晟在天若赢,白兮遥的赢面基本上可以与陈万良持平,这一仗,早晚都无可避免。
所有的物品都是内务府赶造的,李子桐甚至没有顾及长长的清单,礼部拟在和亲前一天在宫中举办大宴,旗溪使者虽然被白兮遥杀了,但还有两个副使需要安抚。
太后命人送来一份礼物。紫檀的木匣里,装了一副荆钗,褐色的荆条,没有任何的装饰。
“嬷嬷先行,臣妾更衣就去谢恩。”李子桐跟门外的嬷嬷说道。
李子桐换上了一套素白的宫纱,轻挽云髻,插上太后刚送来的荆钗,一身素淡,略施薄妆。
“会不会太素了?”采衣看着李子桐这身打扮,有些忧虑。
李子桐摇摇头。
“这哪像去谢恩的,太后娘娘也真是的,好好的送荆钗来,分明是轻贱小姐。”
恐怕不是轻贱,这荆钗应该是取自负荆请罪的“荆”,是要她以大局为重,明明是如她所愿,她却反过来让自己以大局为重,这样的苦心孤诣,除了太后娘娘,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春晖宫里,檀香淡绕,屋子里暗影重重,李子桐福身行礼。
“起来吧。”淡淡的声音传来。
李子桐起身,太后云鬓高耸,凤冠闪耀,眉眼间虽是满目慈祥,却露出一丝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明黄色的凤袍显示出一派雍容,珠缠玉绕间又平添一份华贵。她从身边的嬷嬷手里接过一串佛珠,捻在手里。
“都收拾停当了?”太后抬眼看她。
李子桐低下头:“回太后娘娘,内务府都准备妥当了。”
“恩,按理说和亲是要搬出来的,现在时间紧,也就没办法讲究那么多了。”太后抬头看了看她头上的那副钗,“知道哀家为什么送你那副钗吗?”
和亲向来都是从宗室女或者是公主里选,再不济也是从宫女里选出来册封为公主或者是郡主,还从来没有过要从皇帝的**里选人的先例,李子桐暗自腹诽,虽然自己跟白兮遥只是君臣的情分,名义上却还是他的女人,因为他的一句“朕不会再牺牲自己的女人去和亲了”,她这次即使去和亲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太后娘娘是在告诉她一个事实,虽然没有封号没有按照和亲的仪制,但是她去和亲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再心有不甘,也不要再存非分之想。
“谨遵娘娘教诲,臣妾会以大局为重,以大曦为重。”李子桐说道。
“你明白就好,遥儿如何胡闹哀家是管不住了,哀家希望你不要让哀家失望,和亲的事情如今也定下来了,哀家希望你的心也能定下来,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不说,知道吗?”
“是,臣妾谨记。”
“后天晚上宫中要举行宴会,算是为你送行。沈耿明的家眷会来,听说她还是你的姨母,哀家让李嬷嬷安排你们见见,也算全了沈家的一番忠心。”
“谢娘娘恩典!”
最后的关头,还不忘拿沈家来压制,这分明是在警告她,倘若李家选择白兮遥,沈家在京将会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