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赫进入明徽殿,见白兮遥一个人在暖阁卧榻上下棋,便走到另外一边坐下静观棋局。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白子不妙。”拿起白子便下了起来。
白兮遥并不表态,执黑棋继续厮杀,白兮赫以守为攻,并不冒进,几个回合下来,白子似乎有反转的态势,只见这时,白兮遥执黑子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插白子腹地,白兮赫见白子已无力回天,便把手里的白子扔在棋盘上,扫兴的说:“不玩儿了,每次都被你蒙骗住。”
白兮遥似乎意犹未尽:“这叫兵不厌诈,下棋如用兵,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之外。如若稍稍用错一子,就无力回天了。”
白兮赫随手拿起一枚棋子,看了半天:“你想用程田对付旗溪?”
白兮遥不置可否,只问:“查到什么吗?”
白兮赫耸耸肩,嬉笑着说:“这次好像没那么容易,此人在军中很神秘,光五年来从不招军妓就是一个天大的记录。”
白兮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说重点。”
“此人是桑月人,武功高强,善谋略,通晓大曦、桑月、旗溪三国语言。父亲曾是桑月贵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落魄了,在大曦、桑月跟旗溪三国交界的凌毓山隐居,五年前其父失踪了,怀疑跟旗溪人有关系,所以用程田这个名字投在了李章帐下。但是两个月前的阳城之战中,他奉命突围去连池搬救兵,随后就失踪了。”
“失踪了?”
“对,按理说突围中被旗溪大军杀死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去连池求救的信息他却送到了,听说不是本人去送的,连池驻守王昌胆小怕事,并没有派兵增援,导致了阳城失守。但从此以后,程田这个人也就下落不明了。”
“是不是出境了?去旗溪报仇或者是回桑月了这都有可能的。”白兮遥在屋子里踱步。
“也是有可能的。我派人去凌毓山看过,那里本来就极其苦寒荒凉,人烟稀少,再加上时隔久远,没有人知道他们父子。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李章自从十年前离京后,每年都去凌毓山两次,直到五年前程田投奔李章后,李章再也没去过凌毓山。”
“你是说李章跟程田是旧识?”
“很有可能,到底什么原因,要问问李章本人才能知道。”白兮赫百思不得其解。
白兮遥一声长叹:“来不及了,他如今已护送沈如冰到达连池了,纵然问出来结果,到时候也是一切已成定局。”
“你想趁沈如冰出关前把她夺回来?”白兮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白兮遥面上忧虑渐起:“现在是内忧外患,我不得不走这步险棋。陈万良通过太后在活动京畿统领的职位,他想让两湖总督于正平上位,此人在两湖根基甚深,手握我大曦20万军权,若此时再将京畿统领给他,以后我恐怕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了。”
“京畿统领不是顾欢颜那个老匹夫吗,怎么要换?”
白兮遥答道:“顾欢颜好像有什么把柄在陈万良手上,今日早朝还在提告老还乡之事,还举荐于正平为继任者。”
白兮赫的嘴巴霎时张的老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欢颜竟然会举荐他!他俩两年前在京城醉云楼为一个头牌大打出手,轰动了整个京城,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是呀。”
白兮遥瞪了白兮赫一眼:“身为皇亲贵族,动不动把妓院挂在嘴边,大曦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白兮赫打了个哈哈:“不过顾欢颜这事我估计还真能帮上忙,皇兄暂且拖他几天再说。”
白兮遥无力的坐在龙椅上,一袭月白底锦织龙袍,衬托出他无与伦比的尊贵,面上却透出深深的忧虑,眼窝深陷,下巴上有隐约的青色胡茬。他闭了双眼,仿佛在沉思。
白兮赫摇了摇头:“沈如冰真的那么好么?”
白兮遥没有睁开眼,用鼻音“嗯”了一下。
白兮赫撇撇嘴,更加摇了摇头:“她只是你情急之下的选择而已,那不是爱情或者是一生相伴的理由。”
白兮遥没有吭声。
“有个人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白兮赫等他往下问。
白兮遥慢慢的睁开眼,像做了一个梦,有点恍惚的问:“谁?”
白兮赫的嘴角开始上扬:“住在梅苑的那个。”
白兮遥立即没了兴致,显然在回避:“一介女流而已,有什么好利用的。”
白兮赫仍笑着说:“是因为她住在那里吧?”
白兮遥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一脸的急躁:“你……”
白兮赫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唉……”
白兮遥胸中憋着一股闷气,但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说:“不要再提了。”
白兮赫一脸正经道:“听李德荣说,你都没有招幸新人,如果你真的打算选沈如冰,那就好好利用一下梅苑的那个人吧,此人虽是女流,但智慧不比男人差,不像一般女人那样。”
听了白兮赫的话,白兮遥似乎有一点感兴趣,白兮赫从来没有这么评价过一个女人:“哦?”
“此人通桑月文,今天跟她握手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有茧子,应该有习过武,再说他是李章的女儿,没那么简单。太后之所以让她住在梅苑那种地方,应该是给李章看,倘若于正平担任京畿统领,李章再因为李子桐的原因投靠了太后那边,你就永远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白兮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转身:“李德荣!”
一个公公进来:“奴才在!”
“你去梅苑请李才人过来觐见。”
白兮赫挑挑眉,赞许的笑了。
“我虽不齿利用别人,但李章跟沈耿明是连襟,看来我得跟她演一出好戏了。”
白兮赫躬身一鞠:“那臣弟先告退了。”出来,白兮赫的右边嘴角高高的扬起,他脸上的邪笑淹没在阳光的透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