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星空,浩瀚空旷;繁星璀璨,圆月高悬。
“呼!”
叶度纵身从那石台破开的圆洞窜了出来,立在黑石台上,抬头仰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星空下的少年,身上披着那宽松的黑袍,腰间插着那柄烈焰短剑;本来这短剑也是可以用灵劲包裹后,放进储物袋中的;但是叶度已经习惯了这样佩戴一柄短剑,也就依旧将那柄赤红似火的短剑插在了腰间。
扫看着那六根倾斜的石柱,其下的六尊大鼎边,都环围着一圈干尸。叶度看得触目惊心,回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他也就是趴在那大鼎边的干尸一具。
夜晚的塔纳尔贝希,依旧干热非常。
叶度迈步下了石台,脚刚一落地,顿时就刮起一阵寒风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咔!咔!咔···”
这时就响起一阵酸牙的声音,那六根黑石巨柱缓缓的从倾斜慢慢的恢复了竖立的模样;叶度就见到储物袋迅速的闪烁乳白色的光芒;看那情形,该是放进其中的坤元灵鼎。
“吱!吱!吱···”
一串声响过,就见一群群的蓝色半透明东西从那冰洞窜了出来,叶度仔细一看:却是甚多的水灵狸。
“呼!”
那寒风却是逐渐的加强起来,叶度赶紧朝前走出了几步;那种阴寒的风劲却是盘旋仿若一个漩涡一般,就猛烈的吹了起来。
储物袋中的坤元灵鼎也是闪烁的得越来越快速。
“哗···哗···”
脚下的黄沙也是缓缓的淌流起来。
叶度再不迟疑,身形朝前一窜,就在那流沙之上腾跳起跃起来;随着逐渐远离那黑石台;储物袋中的坤元灵鼎的已经完全闪着了一色,发出炫目非常的乳白光芒;那种阴寒的风劲更加的强烈;脚下的流沙也是流动得愈来愈快。
只能将那种腾跳起跃的速度提升到最快,丝毫不敢停步的朝前狂奔,一旦停下,就肯定会被这急速流动的流沙吞噬;纵身之间,叶度不禁朝后看了一眼,就发现整个塔纳尔贝希的流沙,都在这样一圈圈加速的朝中间流动,似乎想要阻止他离开一般。
拼命的朝前纵身奔走,每次都能朝前跃出十几步,却在那阴寒风劲和流沙的带动下,又要退回数步;中间丝毫不能停息。
“一定要离开这里!”
叶度心中暗暗发狠,咬着牙,朝前不断的奔行。
也不知道朝前奔行了多久;他全身酸麻非常,身上的汗是湿透了又干,干透了又湿;到最后那汗都带上了淡淡的血腥味。嘴唇完全的干裂,脸上也是密布被那风劲割开的细纹小口。
浑身的力气就要完全耗尽。
这时的流沙已经完全可以用沙涛汹涌来形容;那风劲更是阴寒刺骨,就像挟带了无数的冰片一般。
“呼!”
叶度疲惫不堪的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就无力的摔进了那沙涛之中,顿时立即吞噬到脚肚;他无力的趴在那奔流的黄沙中,心中哀叹:看来自己也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突然眼前就是一片大亮。
放眼看去,就见身前的那个沙丘陡然的变得赤红,就像一下燃烧起来一般。
那赤红迅速的转变为银白,一时就耀目起来。
却是沙漠日出。
叶度在这塔纳尔贝希之中,这么奋力奔行了整整一夜。
完全脱力的叶度一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振奋不已;但是却没有一丝力气,将舌尖伸出一点,上下牙关一下紧咬;嘴里就泛起血腥味,那种疼痛猛的一激,叶度浑身猛颤栗了一下。
整个人一下从那沙涛中窜了出去。
这时叶度心中的想法是:就是要死,也要奋力再往前行上一段。
却不想,这么完全一窜,一下离开了那剧烈翻涌的黄沙怒涛和阴寒风劲;身前的沙漠却是平静非常,一丝风都没有;储物袋中的坤元灵鼎那种闪烁的速度也是逐渐的变慢,最后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趴在有些干热的沙地上,叶度已经是完全的脱力;勉力的抬起头,朝前看去;身前的一个沙丘由银白转变为亮紫色;一轮浑圆的太阳就从那沙丘后升了起来;那种亮紫色瞬间一变,成了金黄色。
四下的温度就陡然的提升,这少年却是眼前便模糊,一垂头就扎进了黄沙之中。
燥热非常,窒息非常。
恍惚之间,似乎就回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紫色雾气散去,村口传来提子大叔的号角声。
沉睡一夜的山村蒗蔴蒿醒了过来,远处的雪冰山上的常年不化的白雪,渐渐被阳光镀成金黄色;山腰雾气朦胧中传来模糊的狐狸叫声;山脚下成块的绿色田地里血红的赤鹿缓缓走过,腊槽湾边银色的浅滩上准时出现后云爷爷打拳的灰白身影。
眼中充盈了泪水,就想要放腿狂奔,口里干涩的大喊:“我回来了!”
猛的一挣扎。
“啪!”
重重的就摔到了地上,揉了揉脑袋,耳边就响起驼铃的声音;睁开眼来一看,此时自己却还是处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一种。
“你回来了?小子,是你活过来了吧!”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
朝那声音响起处看过去,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头毛色雪白的骆驼,上面垂下一缕长长的紫纱;沿着那紫纱看上去,就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正侧骑在那雪白的骆驼上;那少女正朝下俯看,那本来严严实实披着的紫纱披风就分开两边:这少女穿着黑色的兽皮长筒靴,修长白皙的美腿往上,是短短的紫色纱裙;细细的腰肢显露,一件紫色的束衣包裹住高挺饱满的双峰,那紫色的束衣之上,镶嵌了一圈金色的小圆钉,勾勒出浑圆的轮廓。
叶度看得眼睛都直了。
“哎!你叫什么?”那少女朝叶度喊问一声,见到叶度呆愣愣的,这才察觉到自己披在身上的紫纱大开;顿时娇叫了一声。
就感到一阵香风扑面,却是那少女一下将身上的紫纱拂动,披合到了身上。
这种幽幽的香味,让叶度一阵迷醉;他曾经帮商客驼过数百种香料,但这种香味却肯定不是那其中的哪一种。
“你是聋子么?”那有些爽利的声音已经有些愠怒。
叶度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张白皙娇媚的面孔,这少女现在一脸愠怒的神色,大大圆圆的眼睛仿若是在那眼眶中镶嵌进了两块黑水晶,头上戴着一条随风拂动的紫纱巾。
“我叫叶度。”他舔了舔嘴唇回答。
那少女手一扬,将一个水袋朝叶度扔了过来;叶度伸手一把接住。
“自己喝吧!从塔纳尔贝希行到这里,我可是喂你喝两天水了!”那少女声音清甜爽利,此时却甚是不耐烦。
“多谢!”叶度拧开水袋,饱饱的喝了两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很是感激的看向那少女:“喂我喝了两天水,这么说,该是你救了我喽,再次感谢。你叫什么?”
那少女一笑,嘴边就泛起一个浅浅的酒窝,又俯身盯看着叶度:“我叫艾米娜,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形:你该叫我主人。”
“什么!主人!”叶度一愣。
“是啊!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看你这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又昏倒在塔纳尔贝希那些沙盗消失的地方;你定然是一个沙盗了!”艾米娜脸上泛起恨意:“在我将你带到撒马尔干之前,暂时让你活命,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仆从。”
叶度一愣:“仆从!”
“是啊,要不是这里距离撒马尔干还有四五天的距离,我就直接将你杀了,那里用这么麻烦;对你们这些沙盗,我向来是直接击杀;不过这趟随着那些沙盗的痕迹而来,竟然没有发现什么巢穴,这么一来我就什么收益都没有了。”艾米娜朝叶度一指:“只能将你这沙盗带去交给那些官军,要一些悬赏来弥补我了;现在若是割下你的脑袋,到撒马尔干肯定就干萎了,那些官军肯定会赖账;就让你狗命再活几天,临近撒马尔干的时候,再割下你的狗头吧。”
“我可不是沙盗!”此时身上的力气稍稍恢复,叶度伸展了一下手脚,口里说道。
艾米娜轻轻一笑:“为什么我要击杀的每一个沙盗都是这么说呢?你下面是不是要说你是一个牵驼人;然后被沙盗抢掠,你装死逃过一劫;却在沙漠中迷路,就昏倒在了塔纳尔贝希的边上?”
叶度却正准备这样解释,不想那少女却把他还没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这少年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呵呵。张开了口,却怎么不说话?”艾米娜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叶度,长长的睫毛眨巴了几下,神情颇为不屑。
“我真的是一个牵驼人!”叶度只能低吼了一声。
“呼!”
叶度就感到一阵劲风朝自己袭来;他迅疾的一纵身,想要躲开。
“啪!”
却是一声响亮干脆的鞭响声,叶度顿时就觉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跌走出一步,再朝艾米娜看去,那个少女的手中一条紫色长鞭微微泛着淡淡的紫芒。
“呵,看你窜起的时候;身上闪了一下火灵劲的红芒;你是被哪个宗门刚驱逐出来的废物灵者!”艾米娜眼中更是恨意更甚:“沙盗已经该死;像你这种被逐出宗门,堕落到成为沙盗的灵者,就更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