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热的塔纳尔大沙漠上,尸横各处。
“嗬呦!”
一个沙盗挥动弯刀,策动马匹朝着叶度和老者冲了过来。
叶度立即懒懒散散的往后一缩,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小子!你快动手,杀了那沙盗,我给你一百文钱!”老者看着那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沙盗,赶紧朝叶度喊。
“好嘞!”叶度这才有些兴趣,挺剑站了出去,回头朝老者一笑:“少了点,不过比没有强!”
那个沙盗听到了这些对话,却也是恼怒非常,让这么个少年来对付他已经是对他的轻视;还只将他的性命定价为一百文钱,完全是对沙盗这个称谓的侮辱!
“呼!”
弯刀狠狠的挥下,挟带马的冲力,显得甚是威横。
叶度抽出了破铁剑,灵巧的侧身一躲,然后一跃而起;那铁剑狠戾的一挥而出,在沙盗的胸口划了一剑,然后少年就敏捷的朝前纵出数步,落到了沙地上。
那匹马载着沙盗跑出一段。
老者心中暗自可惜:要是叶度用的是长刀,在沙盗胸口那一划完全可以将他击杀;在沙漠上搏杀却用剑,那小子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对照叶度的所作所为,老者不禁想:“看那铁剑锈迹斑斑的,并且万驼城中剑比刀在价格上便宜了数倍;难道那小子是为了省钱,所以搞了这么一把破剑带着。”
心中这样一想,不禁摇头苦笑:“却怎么有这样无利不往的少年!”口里这样自语,心中却还是希望:“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小子剑法了得,所以才佩戴这么一柄剑;依照这小子深藏不露的心性,难保那柄看上去锈迹斑斑的破铁剑,是柄什么利器也不一定。”
那沙盗也是狰狞一笑:“小子,沙漠中的搏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用剑的!”
“嘿嘿,万驼城中,剑比较便宜了!这柄破铁剑只花了我二十文铜钱,划算至极!”叶度说出这话来,老者顿时一个踉跄:“竟然真的是因为这个。”
“哈哈!”那沙盗顿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口里便喷涌鲜血,再看他胸前,却是渗透一道长长的血痕;叶度的那一剑,却是划开了他的整个胸膛。
叶度将破铁剑插进沙里磨了磨,回头看向老者:“哎!这么费事,一百文钱我好像有点亏;其他的要涨价到两百文钱,还杀不杀?”
看着那凶悍的沙盗大笑着喷血而死,双眼圆睁着从马上栽倒下来;老者完全的愣住,自己也算是活了一把年纪,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多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老伯,还杀不杀啊?”叶度看着呆愣的老者,不禁又喊了一声;这一声,顿时将十几个临近的沙盗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老者更是无可奈何:“杀不杀沙盗,你该问问商客啊,却怎么问我。”再看眼前,十几个沙盗看到同伴被杀,都策马扬刀朝这里疾冲过来;那老者脸色不禁大变,口里赶紧补充:“杀!杀!”
“哇!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啊!”叶度却是惊叫了一声,回头又看向老者。
老者算是彻底明白了叶度无利不往的心性,急忙开口:“随你涨价,杀了都结账!”
叶度却是一笑:“老伯,我不是那个意思,一个一个的杀,比较慢,有点费事,才要涨价;这样一下来这么多,就给你优惠了,量大从优!还是老价钱,一个沙盗一百文钱!”
“啊!”老者完全的愣住,脸上将要的退去的无可奈何神情,便又泛了起来:“小子,你还真是有点意思。”
十几个沙盗策马冲了过来,其他的沙盗见到这么多同伴一起杀向一个少年,都有些诧异;再看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那个沙盗,自然明白了什么,也都停止了冲杀,挥刀朝叶度拥了过来。
还幸存的十几个伤痕累累的牵驼人,趁这个空隙,就都汇集到了那两个商客骑乘的骆驼环围;目睹这样的情形,那个一开始想要挥刀抢水的中年人就不解的向老者问:“怎么回事?”
老者伸手朝身前一指:“自己看。”
一众牵驼人便都朝那看去,就见那个高价卖水、敲诈钱财的少年,挥动他的那柄锈迹斑斑的破铁剑,在那数十个沙盗身周灵巧的腾跳起跃,不住挥剑;一剑所出,必然有一个沙盗身喷鲜血,从马上摔落下来。
诸人都是看得愣住了神,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那个中年更是脸色惨白:“那小子的武技竟然这样了得,并且还剑势狠戾,那柄破铁剑一击,必取性命。”再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尽管四下燥热,脑门还是渗出冷汗来。
叶度破铁剑所出,击杀了十几个沙盗;身形猛的窜射出一步,就处在沙盗的合围之中,抽空回头朝那老者大喊:“老伯,已经杀了十九个了!加上之前的一个,可是二十个哦,那就是两千文钱,你可不要赖账!”
一众牵驼人又都不解的看向老者,那老者神情尴尬无奈:“那小子不做没钱的买卖,我出一百文钱,他就杀一个沙盗。”
“不做没钱的买卖!一百文钱杀一个沙盗!”诸人都是汗颜不止。
“什么!一口水他都敢要七百文钱!杀这凶悍的沙盗,他只要这么低?”一个牵驼人脸上亦是摆出一个纠结的神情。
老者干笑了几声:“那小子说:量大从优。”
那十几个牵驼人顿时都表情呆凝,沉默一片,面面相觑,完全无语。
叶度挥动破铁剑,又击杀了好几个沙盗;探手一伸,从一个沙盗骑乘的马匹一侧,抢下一个水袋,摇了摇,却是满满的一袋,顿时欣喜非常:“呵呵,这该算是意外收获了!”然后灵巧的在奔冲而来的沙盗丛中腾跳起跃,手捧着水袋就是一番痛饮。
“哗啦!”
身形一跃,叶度落到了一丛骆驼刺边;手一扬,将那水袋扔到空中,然后一剑划开,清凉的水顿时浇洒而下,淋透了他的全身。叶度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沙漠的风一拂过,凉爽不已。
“好了!早点收工回去找那个老伯结账!”叶度将破铁剑往沙里一插,蹭磨了几下,再迅疾的拔出来;将破铁剑一横,看向身前已经汇集的数十个沙盗。
见这个少年停在了那里,那些沙盗才有些缓过神来,再看身侧;已经被叶度击杀了二十几个人,惊怒之间,心里也微微的有些发虚。
“来吧!”叶度喝饱了水,浑身湿透凉爽,神情更是振奋不已;将破铁剑挥动了一下,大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不像方才那样干涩。
“让我来。”
就听见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众沙盗立即退开一旁,便见一个穿着一身华丽绸衣的青年,缓缓的迈步走了出来。
那青年一身华丽绸衣是鲜艳至极的红绿两色,一眼看去,轻易就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这片金黄的沙海中,生出一朵妖异的莲花:叶若翡翠般通透碧绿;花作鲜血浸染般鲜艳血红。
这青年也不像那些沙盗般面容狰狞,骑着彪悍的健马;却是面容白皙,仿若马乳凝成一般,也没有骑马,只是踱步在这黄沙之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四下闲逛赏景的富家公子。
“这样的武技剑法,该是凡俗者中的极致了。”那青年腼腆的一笑:“却和五十年前,在塔纳尔大沙漠被我诛杀的那个西北剑豪郑吉的剑法一般无二。”
叶度一愣:“这是什么郑吉的剑法么?我却不知道。”心里便想到了自己学到这样挥剑的那段经历:
那次走商,突然遇上沙暴,叶度走迷了路。在沙漠里走了好几天,脱水几近昏迷,恍惚间就见到沙丘上有一个大汉一遍又一遍这样腾跳起跃、挥剑;之后遇到野狼群,危急之际,他也就那样挥动破铁剑抵御;却不想,竟然将那一群野狼都杀得干净,他也喝饱了狼血,因此得活;回到万驼城中,叶度一有时间就不断练习,这样挥剑却是救了他好几次性命。
叶度一直不明白那大汉沙丘挥剑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他翻看城主府中的典籍,才明白过来,那该是沙漠中的蜃气留影:沙漠中,在一些特异的条件下,会将情形事物录制下来,当到那种特异的条件再复具备的时候,那录制下来的情形事物就会再次显现;这便是蜃气留影。
“五十年前?”叶度盯看向青年,对他的话却甚是怀疑:对面的这个青年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若说他五十年前诛杀了西北剑豪郑吉,那他现在该多少岁了?
那青年吟吟一笑,手微微划动,就见一股淡淡的迷蒙水汽从他手间散逸出来;青年口里懒洋洋的说:“击杀凡俗者,却对我修炼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是一个灵者!”一见那淡淡的迷蒙水汽散逸出来,牵驼人中的老者顿时惊呼了一声。
“灵者!”一众牵驼人都是惊愕非常:“这样的地方,却怎么会出现灵者!”
这些牵驼人都是来自塔纳尔大沙漠边陲的万驼城,那是东来西去商道交汇的枢纽,各种人士往来其中,时常有灵者的传闻在城中流布。
灵者,是中洲之上实力最超然的人,是吸纳天地间灵气的修炼者;具备世俗所不能想象的超凡能力,凌驾于整个凡俗世界体系之上。
和凡俗者可能的交集便是:那些灵者一旦出现,莫不是都是各国皇族、顶级的权势财阀人物跪迎的对象。
诸如这样的讯息时常风传整个商道:某个小国因为触怒了某个灵者,一瞬间便被灭掉一城;该国的皇亲国戚跪地哀求,虔诚跪求行进了近百里,才得以饶恕。
当然,一般那些皇族、顶级权势财阀,都会找一些灵者作倚靠;因此灵者相斗的情形,也都偶尔会被人所见。那都是挟带九天雷霆剧斗,动辄山崩地裂的骇人场景。
也风闻一些纵横大漠的沙盗团伙,会有灵者掺合其中,但这些牵驼人却都不曾得见过;谁想到首次偏离商道,朝塔纳尔大沙漠深处而来,竟然得以见到;一众牵驼人的心中都暗暗的想:“难怪那些官军甚少进入沙漠深处缉杀这些沙盗,应该也是因为知道这些藏匿沙漠深处的沙盗中,会有灵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