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能面对的最苦大仇深的事无非就是成绩,一分难倒英雄汉。大学苦逼的是挂科,初中悲催的是家长会。陈墨这次更是冲着学古筝去的,无疑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作为家长代表出席的陈爸春风满面,女儿被当成榜样在众家长面前被夸奖表扬,他觉得比招到一个好属下还要高兴一万倍,倍儿有面子,毕竟这是自个儿亲闺女啊!
回家后听到正跟老婆商量着要学古筝的女儿在撒娇,陈爸不禁一阵欣慰。看看他女儿,成绩好不说,还积极上进,于是大手一挥同意了陈墨的请求,并关切地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联系古筝班。陈墨连连表示不用,陈墨告知爸妈她有个同学在学的特长班不错,她打算去那里,还能有个伴儿。陈爸点头认为靠谱。
吕笑桐熄了床头灯,准备睡觉。陈爸翻了个身,忍不住道:“老婆啊,咱闺女真是长大了啊!”
吕笑桐看着丈夫一脸幸福又苦涩的纠结表情大乐,“当然了,我们都老了,闺女能不长大么!”
陈爸不作声了。吕笑桐见他的别扭相,出言安慰:“她懂事了是好事啊,这不是像你嘛?!”
陈爸听了这话果然不别扭了,搂着吕笑桐安心睡去。
陈墨班上有个王姓学古琴的姑娘,那里也有古筝培训班,陈墨勾搭之。初学么,她要求不高。王家姑娘王可也心甘情愿,二人从此狼狈为奸。两人学的乐器不同,班级也不相同。陈墨的古筝老师姓孙,是个看起来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的美女,难得的是待人亲和,很有张力,陈小呆很满意。
孙老师学识渊源,给学生们讲起古筝的起源来引经据典,却没把这群小文盲听得头昏眼花。
陈墨依稀记得,高中时曾看过一本《X穿越》,其中一个故事编排过古筝的来源:某学古筝的大二女生同古筝一起意外穿越了,昏迷后为蒙恬所救,女生暗生情愫,以曲和之,干柴烈火共鸣之际女生莫名地穿回去了。蒙恬不能忘,遂发明古筝以纪之。倒不是故事多么感人肺腑,只是与特定的事物相关,久久不能忘怀。
坐姿是陈墨前世今生共同的劫难。为了学好古筝,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硬撑后走起来手扶腰孕妇状的陈墨拒绝李青安和王可的搀扶。路是自己选的,苦也潇洒。
孙老师教他们戴指甲,戴多戴少随意,选择权在个人。陈墨右手戴了四个,左手完全不戴。她喜欢这样,主次分明。
一段时间后,陈墨的天赋愈发明显,虽然孙老师已经不再夸奖她了,但大家都明白。
班上有个相貌很秀气的男孩子,其保留曲目是《渔州唱晚》,于是得了个“晚娘”的称号,他也不生气,亮出一口小白牙,让人不舍得再多戏弄他一句。被陈墨宠幸的是《汉宫秋月》。
“故国三十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一首《何满子》道尽了她尚未言尽的言语。寥寥数字,却是一些人泣血的一生。
当世之德,女子之德,当真被理教束缚得死紧,呼吸不得。
没法选择自己人生的人,总是被同情多些。她虽然没有这样的境遇,同为女子,本就同源。怎么说,悲剧永垂不朽的理由总是多些。哭泣,也无需多找借口。锦上添花如云烟过眼,雪中送炭却不该被遗弃。
孙老师总爱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听她弹这首曲子。自她把这首曲子发扬光大后,她再也没听到孙老师弹奏这一首。女人的感同身受,常被联系到情伤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孙熹微也不例外。她只能轻叹口气,这样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同她一起,汉宫秋月。
看《三千鸦杀》感动到疯魔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学琵琶。曲高弥寡的孤独,得一知己时自当难言。东风桃花,姣好明妍,灼灼其华。美极也难极。她肢体不协调,再羡慕也学不得。既不能得,不如不学。
秀气男李岩一直要求和陈墨合奏,孙老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高徒相亲相爱,顺从地做了听众。如花年少,稚子成才。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十几岁的孩子,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时间也不再出现,逃脱地飞快。
就这样,初二来了。
六班的小崽子们惊奇的发觉,陈墨同学腰不弯了,坐得直了,走路也不晃了。(疑似广告?)好奇的结果就是一哄而上,有耐心的还等着陈墨讲解,急性子的某些已经问起背背佳的功效了。陈小呆从呆滞中清醒,纤手一指,王可中枪了。只听陈小呆机械化地吐出几个字:“效果如本人,有意如此请拨打8XXXXXXX,联系人:王可。”
王可僵直了……
被嫁祸后腰杆子笔直的王可很大爷地要求陈墨请她吃饭,并给李青安也申请了同等待遇。她们学校午休时间长,王可趁此刻画起了板报。体贴的陈墨决定她和李青安吃完再给王可带,省得王可那份放久了不好吃。于是三人最爱的那家小吃店出现了一幕奇怪的现象:一个瘦弱的姑娘在半小时内分两次买了三份吃的。收银员对她念念不忘。漂亮的人总让人印象深刻些。陈墨拒绝与他对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她就不告诉他她其实是买给别人的!他那都是什么眼神。(人家那是倾慕!)虽然她可以吃掉三份,但娘亲怕她撑坏了胃,总不让她吃那么多。请不要怀疑她是个听话的孩子。接过午饭,陈墨迅速转身,遛着直线回去了。
喂饱了王大爷,陈墨发现板报还差了个插画。她忍不住自告奋勇了。李青安无视之,王可唯恐天下不乱。所以,陈墨用手挥毫,没错,她就是直接上手了。主题“青春年华”的板报,她画上了一丛绿竹,青嫩鲜亮,绿意盎然。王可惊叹:“丫,你是来真的啊!有你的啊!”
“人和神是没有可比性的。”一脸欠揍的某人。
陈墨淡定的收拾残局准备午睡,洗掉手上的颜料进入梦乡。梦境也被染绿了,她不在意,只要没染到头上她都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