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本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既没犯病,又不是箭伤作怪,自己都把舒服的床让给她了,那她还装可怜干吗?他叫自己拿的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不说清楚点?
紧咬着牙,水碧没有叫唤,生怕吵到别人休息。看她一脸痛楚的样子,本草凑近了些,问到底怎么回事吗。
微微地抬起头,水碧仰望着他,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犹疑,到底该不该说,这是个问题!可是,真的很麻烦啊,这里什么都没有。
此人竟也有欲语还休的时候,她说话不是向来都直来直去的吗,这可不像她的风格,难道是有什么隐情。本草让她爽快点,别这样扭扭捏捏地了,特矫情!
那个……那个……水碧重复了好几声,在他面前,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别这个那个的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赶紧说,拖拖拉拉的人我最不喜欢了。哎,谁让我是你师兄呢,在出门前谷主和师父特意吩咐过要好好照顾你,我可是答应了他们的,不能食言!
那个,你去帮我买样东西,顺便打盆清水过来,我有用!水碧低着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你应该不是害羞的人哪,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中邪了?本草琢磨着,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奇怪耶。要买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再晚,夜市都得关门了,本草补充道。
马车没了,车上的东西都没了,没有月布是件很囧的事情!水碧让他买的便是月布。
你要布做什么,难道想自己动手做衣裳?本草一脸的不解,不过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还是稍微发发善心,帮帮她吧。
下得楼来,外面虽北风呼啸,但夜市灯火灿烂,街上一派热闹。
好不容易,本草才寻到了布庄,问老板娘有月布卖吗。老板娘见来人是个俊俏的公子,笑脸相迎道,有有有,问他要多少,还说公子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这么贴心,内人肯定很享福吧。
什么内人外人的,本草不知道她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问了下情况,老板娘既有单卖的,也有一打一打卖的,买的越多越划算。本草想了想,她要做衣服,肯定得用很多布,再说了,她怎么能只做自己的,所以说来一打,老板娘说好。
等老板娘把东西放到柜台上的时候,本草瞪大了双眼,问这是什么?店中众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老板娘说月布啊,没有问题!难道月布不是布匹,而是这个东西,这是干吗用的,本草从来没见过,问了声。
老板娘笑了,还以为他知道呢,便向他解释说这是给女孩子用的,月事来了就用这个。
该死,丢人丢到家了,本草叫她赶紧把东西包好,付钱,掩面遁走。
一脚踹开门,本草把东西丢在桌上,冷言道:“你这是消遣我呢,叫我一个大男人去买女生专用的东西,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当时要有个地缝,我早就钻进去了。”
他貌似生气了,不过事情完成得还算顺利,水碧真心说了句谢谢,本草没理她。单有月布怎么行,水碧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呃,那个,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再去帮我打盆水来,如何?”
本草说我不去,他感觉自己被耍了,水碧是故意让自己出丑的。
“师兄,行行好嘛!”水碧柔声说道,要不是情况特殊,自己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说了好多话,才打动本草。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本草甩头出去了,把水和毛巾送过来,然后出去在门外站着,让她好了再叫自己。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还真有些冷。本草浑身打了个激灵,把手缩进口袋里,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回首,屋里亮着灯,想起刚才的事,本草就有气。
好啊你!本草心中暗自念了句,自己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要知道,当时在布庄被大妈大婶当成人间奇葩的那种滋味,真是叫人“永生难忘”啊!
吱哑一声,门开了,水碧笑不露齿地看着本草,叫他进来。
本草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屋里,水碧把门关好,郑重地向他说了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没用,一句对不起就想把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吗,真是笑话!本草生硬地回了句,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
是谁刚才说会帮自己的,现在又这副德行,变色龙就是变色龙,时时刻刻阴晴不定。水碧已经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还有歉意,可他不领情。
“那你到底想怎样?”和他说不了几句,水碧就原形毕露了,同某些人讲话根本就没必要温声温气的,她算是知道了。
本草耸耸肩,摇了摇头,说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有什么账也等到明天再算。他的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再不睡的话,它们要抗议的。
莫名其妙!水碧自言自语了一声,两人各自钻进被窝。
天明时分,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水碧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感觉房间里亮极了。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正要穿衣服,却闻见一阵幽幽的腊梅花香。
好香啊~这种香气,真叫人怀念。水碧记得,以前司徒家的院里,也有很多的腊梅树,每到寒冬时节,开满树满树的花,香极了!
目光朝北窗望去,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本草笔直地站在那里赏雪。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水碧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三下五除二地铺好床,走到窗前。
干吗挤我?本草睥睨她一眼,冷冷地道。
对不起,对不起!水碧怕惹他生气,他昨天的气都还没消呢,要真凶起来,那样子可真吓人!
院里的树上,挂着雪,和明黄色的腊梅花交相辉映,甚是好看。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对面的屋顶飞来飞去,时不时啄一口雪,留下串串脚印,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