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缩了回来,子持有些不自觉地脸红了,支声说不用。看样子,他是在害羞,原来子持师兄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瞧得水碧心花怒放。
好吧,既然子持师兄不让自己碰他,那自己就稍稍与他保持距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水碧坚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感觉到自己的好。
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摁了会,血便止住了,只是一点点的皮外伤而已,根本用不着上药包扎。况且,子持很不习惯别人摸到自己的手,那样会让自己感觉到非常尴尬。
琴弦莫名其妙地断了,不是因为自己力度掌握得不好,也不是因为心不在焉。子持忽然间想起,自己曾听一位老琴师说过,古琴弦断,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会失去一个知己,亦或遇见一个爱慕之人。
前种情况,是子持万万不希望发生的,可是后种,却又让他有些害怕,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恐怕还是要坠入到这莽莽红尘中去的吧!
闭目冥思,子持的眉间凝结着淡淡的忧郁,他不知道今后的人生会怎样,他只知道,就算情况再怎么变化,也不能迷失了自我。子持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像师父若歌诗那样的人,他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一个人呆得久了,心里也就慢慢变得波澜不惊了,就算是经历再大的波折,也只会一笑而置之。他知道,一个人要想变得强大,就必须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东西。自己选的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这些年来,子持也渐渐适应了,他从来不曾停滞过,也不曾后悔过。
每次见到大师兄,水碧总会有些心神不宁的,动作也变得比平时笨拙许多,跟见着本草完全是两个样。她想,这应该就是爱情与友情之间的区别了吧。
大师兄闭着眼睛在想什么,水碧有些好奇,他的身上总是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想要探知,可水碧又怕打扰到他,所以不敢开口问,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
碧波潭中,水波摇曳,阳光洒落在上面,一闪一闪,金灿灿的,显得十分好看。
莲华被风吹动,犹如彩衣的舞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实在是美丽极了。
她想要感受流水的声音,她想要拥抱崖间那绚烂的彩虹,还有碧波潭中璀璨的五色莲华,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梦幻,叫人喜欢得不行。水碧轻轻地迈开步子,走向断崖边,这样,自己就可以离它们更近一些了。
谁料,一脚踩空了,水碧想要抽身,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明明看见的是一蓬绿草,不知道下面根本没有石头,而是悬空着的,这可把水碧给吓了个半死。
幸好,子持是个特警醒的人,在她下落的一瞬间,伸手抓住了她。两人一上一下,子持拼命地想要把她拽上来,可这个地方很滑,又不好用力,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也得跟着溜下去。
费了好大的劲,还是没能把水碧拉上来。子持脚下一滑,往前错动了好几步。那一刻,水碧感觉到两人都快掉下去了。
时间耗得越久,两人便越是吃力,可是附近又没有别人。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子持师兄也会受到连累的。水碧不想他有事,垂着个头,说道:“师兄,你快放手啊!”
“不要……我……不要……”子持卖力地把持着。
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他,水碧眼睛里的泪,马上就落下来了。
“放手!”水碧冲他吼了一句。
“不放,我……绝对……不会……丢下同伴的……”子持竭力拽住她,咬紧牙关,很坚决地道。
很早的时候,子持就立誓,自己要好好保护幽幽谷,好好保护同伴,现在水碧有难,自己绝不会袖手旁观,如果换作掉下去的是自己,水碧也肯定会这么做的吧。
经年累月的风化,使得崖边的岩石极度脆弱,而且这一段刚好是向前凸的。
任子持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反而加速了山石崩塌。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两人与碎裂的岩石一道,坠向万丈深渊。
悬着的时候,水碧害怕至极,到了这种危急关头,她反而变得释然了。有些事情,你没有办法改变,那就接受吧!或许自己将碎尸万段,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有子持师兄的陪伴,也就无怨无悔了。
“子持师兄,你不害怕吗?”水碧弱弱地问了他一句。
子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好像说了什么,但被风声掩盖了,水碧听不到。
“师兄,对不起!”水碧没有办法让自己笑,虽然她很希望自己能和子持师兄在一起,可绝不是以现在的这种方式。自己宁愿他活得好好的,也不要他像现在这样……
“说什么呢,怎么样我都得救你,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子持回道。
水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喃喃说道:“可这样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我不想要……”
“什么都别再说了……”子持默然语道,之后再也无话。
彩虹之间,黑影迅速地划过。风吹得猛烈,断崖间的水雾一片苍茫。
不知道为什么,水碧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子持师兄这么优秀,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就这样随自己而去了呢,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老天啊,求求你不要对他这么残忍,有什么怨念,全冲我一个人来好了,她的执念是义无反顾的。
看着她一副极度自责的模样,子持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他从来不想别人因为自己而难过,然而,现在这样的事情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他安慰地说,天无绝人之路,大家都不是恶人,定会有化险为夷的造化,他这样只是为了让水碧安心一些。至于自己,子持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明明可以放任自己不管的,水碧打心底里不希望他这么英勇,可他为什么还是如此固执,难道逞英雄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