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没多久,断肠花就手脚麻利地换上一身夜行衣出门了,销魂三人组也借口有事遁走,剩下沈从灵一个人待在客栈里百无聊赖。在唉声叹气大呼无聊了好久之后,沈从灵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之前在谷里偷偷听到的几个师兄私底下交流的一个谷外的好去处,那就是,青楼。
对于青楼的概念,沈从灵就停留在有很多美人的认知里,还有就是那里只招待男客,至于为什么嘛,沈从灵没问,也没那好奇心知道。悄悄翻出一套断肠花的衣服换上,将略显肥大的袖口腰身用两枚针一别,再往镜子前一站,好一副翩翩佳公子形象。
收拾打扮停当的沈从灵揣着几个铜板就出门了,当然,在离开之前她可是很认真向客栈老板打听了运城县最大最好的青楼的地址。
“啧啧,果然是个好去处,看这装潢,还有在门口就能闻到的香风,哈哈,美人儿,我来了。”在门口笑得一脸猥琐样的沈从灵大声说着,也不顾忌旁边路过的人都一脸看乡巴佬的眼神打量她。
不过就在沈从灵抬脚欲入的时候,一把纸扇凭空冒出拦住了她的去路。怒气冲冲转过头去,却对上一双像是漾着水的桃花眼。在沈从灵的观点里,好好的一个男人,眼睛长得这么勾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所以她对着那双眼睛的主人抛下一句:“狐狸精”。转身欲走。
不过那男子却没有一点放沈从灵走的意思,收起了扇子,一只手拉着沈从灵的衣袖,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到:“小灵儿,我们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一见到人家态度就这么粗鲁。”
很不客气地甩开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沈从灵用没有情绪的口气说到:“对狐狸精无须态度殷勤。”
“呵呵,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没有扒了我的这层狐狸皮都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以手掩口,那男子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风情。
不过这沈从灵明显是个不解风情的主,继续板着脸说:“你知道就好。没事别挡我道,我还有事要做呢?”
“有事?什么事?逛青楼?”说到逛青楼时,男子收起之前调笑的态度,连着声音也冷了几分。
“与你何干。”沈从灵还是一副没有情绪的样子。
“哟,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说着,男子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好似之前那个突然的变脸只是旁人的一时错觉而已。“小灵儿,我可是一听你师傅说你出谷了,就忙着赶过来。人家这么一路奔波,就是怕你初入江湖受什么委屈,特地来照顾你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对人家这么冷淡,实在是叫人寒心啊。”
“你寒心?你当初那么对我六师姐,你怎么没想过……”那男子的话明显惹恼了沈从灵,连带着说出的话都火药味十足。不过男子没等她说完便出言打断了她:“这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听了男子的话,刚还怒气冲冲的沈从灵突然神情变得很是哀伤,淡淡开口问到:“所以,我这个外人,是没有资格对你们之间指手画脚的对吗?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对吗,风哥哥?”
“我……”,男子苦笑一声,无奈说到:“小灵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的。”
“是吗?”抬起已经水雾蒙蒙的眼,沈从灵问到。
“当然。”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算伸手摸摸沈从灵的头。可是在手快触及发顶的时候,他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蹲了下去。再看沈从灵,哪还有之前伤心忧伤的样子,脸上挂着的是得意洋洋的笑,嘴里说出的话也是得意非凡:“哼,狐狸精,跟我斗,差远了你。慢慢捂着肚子好好享受的新发明的毒药吧。”说完还顺便取走了男子腰上系着的钱袋,哼着小曲儿,沈从灵转身离开。
因为慕容风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导致沈从灵过青楼门而没能入,而且还连带着让她回想起诸多不愉快的往事。不想回客栈,青楼也没心情去了,在街上胡乱转了一会儿之后,沈从灵干脆找了个路边小酒馆喝起酒来。
仔细算算,她与慕容风相识已有十一载。每年中秋之后,慕容风都会来谷里小住一段时间。住的时间长短不定,有时候是十多天,有时候是半个月。以往每次慕容风来到谷里沈从灵都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不仅因为慕容风会给她带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还因为他肯纵着她由着她胡闹,在她被师傅抓住要惩罚时还会替她说情。虽然不明白慕容风是何等来历,连师傅也对他态度恭敬,只是因为那个人的疼爱,所以沈从灵从来都是一副没大没小任性自为的样子。
可是,谁知最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般水火不容。不,不应该说是水火不容。毕竟慕容风对她还是一贯的温和宠溺,只是沈从灵已经不会再对着那个人撒娇,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虽不致命,但却也足够人难受一阵子的毒药。
两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喝着酒,沈从灵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秀逗了,竟然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不过秀逗就秀逗吧,自从那件事后,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再正视过自己和慕容风之间的关系了。那件事之后,她一直避免想起那个人,想起和那个人有关的点点滴滴。那件事之后,慕容风到药王谷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后来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到他的身影。
“哼,我才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狐狸精呢。”赌气似的说着这句话,沈从灵又灌下了一大口酒。眼看桌子上已经空了几个酒瓶子,可她还是觉得心里烦闷不已,思维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大脑里,慕容风那双桃花眼正一刻不停地眨呀眨的。恨恨地在桌上扔下之前在慕容风那里抢过的钱袋,沈从灵起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这个世上,有的东西你不能一直逃避,该面对的,始终要去勇敢面对。师傅当初的话无端在耳边响起。其实这个道理沈从灵也知道,只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怀抱躲着,然后捂起耳朵避开这个世界。可不可以不要逼她勇敢,可不可以,让她再逃避一段时间?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一定要她马上面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