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回来之后,桑子瑜注意到吴悦变化很大,可以说是彻底的改头换面。学校校规不让染发,她就偷偷挑染了几缕紫色的,打了耳洞戴上了耳环,而且她再没上过晚自习,每天吃过晚饭就把自己打扮得香艳动人,穿着性感前卫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天晚上熄灯后学校学生会纪检部干事突击检查学生宿舍,吴悦当天晚上没在,柳细细说吴悦已经连续几天都夜不归宿。第二天,学校贴出了通报,包括吴悦在内的三位女同学没有归寝,受到了批评。班主任叶老师把吴悦叫到办公室谈话,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被责令请了家长。不过听说此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因为再婚的父母对这个女儿心有愧疚,平日里有求必应的宠着,遇到问题也是好声好气的劝说,舍不得严厉训斥。这种过度溺爱式的补偿,加速了吴悦后来的堕落。
接下来的几天,桑子瑜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几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桑子瑜想也许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临近五一休假,同学们开始讨论怎么度过,有人说到城郊爬山去,也有人说到海水浴场游泳,还有人提议到省内其他城市转转。柳细细问桑子瑜有什么安排,桑子瑜想了想,最近林慕枫一直在赶戏她不想去添乱,算了算路程和花销,决定还是留在学校看书。
假期下午,赖在宿舍睡懒觉的桑子瑜被电话给惊醒了,她用毯子捂住头,可铃声却分外真切,一声一声震得心里发颤。桑子瑜脑袋还处于昏沉状态,她缩在毯子底下,两个食指把耳朵塞住,那声音依旧清楚的传进来。
很快,铃声停了,桑子瑜把头伸出来,再打算继续睡,铃声却再一次响起,桑子瑜吓得一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竟是洛天打来的。他说已经派保姆车到宿舍门口接她,具体什么事上了车再详细告诉她,桑子瑜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并告诉洛天,自己这就到宿舍楼下去等。
挂了电话,桑子瑜赶紧去洗了把脸,还想再化个妆的,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素面朝天也挺自然好看,就作罢了。离开宿舍楼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叫她,朦胧中她应了一声,也没看清楚是谁。保姆车开来的时候,桑子瑜正探头四处张望,见车停在跟前,推开车门一猫腰坐了进去。
桑子瑜在保姆车里没看到洛天,倒是在后排座位上堆了一捧百合花还有一个超大的水果篮。桑子瑜拨了电话给洛天,是潇舞雨接的,桑子瑜说司机已经接到她了,问接下来是要去片场跟他们会合。潇舞雨淡淡地说,“不用了,司机会载你去目的地,苗慧自杀了。”
苗慧是洛天的秘密女朋友,听到消息的时候,桑子瑜的心“咯噔”了一下。
电话里潇舞雨还在解释:“你知道苗慧早就到了适婚年龄,可是以洛天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的,前几天苗慧来电话说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家境还不错的公务员,也许苗慧说这话只是想以退为进试探洛天的态度,但是洛天当真了,可能也觉得一直以来耽误了苗慧的大好青春,跟她说,如果条件真的不错,就嫁了吧。”
原来是这个样子,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桑子瑜身上,暖洋洋的,桑子瑜却感到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苗慧隐忍了这么多年,耗上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依旧换不来想要的安定。
旁边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喇叭声此起彼伏,桑子瑜把潇舞雨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心情黯淡。两边都是朋友,但是她更能体会苗慧的心情。前几天苗慧还给她打电话聊天,说最近心里烦得很,家里一直给她安排相亲逼她认清现实早点结婚,可她还是想等洛天。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自杀了?!
模模糊糊中桑子瑜睡着了,再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她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长长舒了一口气。离医院越近,桑子瑜的心情就越沉重,她这个使者怕是无法完成使命吧。
到了医院,桑子瑜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桑子瑜扭过身子惊讶的看着来人,这是凑巧吗?
何宇澈嘻嘻笑着说:“病了?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医院。”
桑子瑜肩膀动了几下,想把那只胳膊甩下来,那只胳膊却顽强的停在那里。桑子瑜不想做得太明显让他难堪,停止了反抗,说了声:“过来看个朋友。”
绕了几个圈才从护士值班室打听到苗慧住在哪个病房。
桑子瑜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进去,苗慧躺在那里,毫无血色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纤细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青色的血管清晰的浮凸在皮肤上,针刺进血管中,将葡萄糖输入这具缺少生气的身体中。
桑子瑜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这个昔日总是神采奕奕的朋友。
轻握着苗慧的手,桑子瑜的眼睛红了。
苗慧睁开眼看到桑子瑜在哭,她想开口说话,但是手腕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叫医生?”桑子瑜整个人都慌了。
苗慧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安慰她。桑子瑜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心酸,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看到桑子瑜带来的百合花,苗慧默默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向耳侧。她知道会托桑子瑜送来这种花的只有洛天,心里有些温馨,同时又泛起心酸和委屈。
桑子瑜帮她轻拭着眼泪,叹一口气说:“你怎么这么傻?”
手机铃声响起,是洛天打来的,苗慧一直不肯接他的电话,他估摸着时间桑子瑜应该是到了,便把电话打到了桑子瑜那里。
桑子瑜简单给他说了苗慧的情况,让他别担心,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苗慧,苗慧不接,桑子瑜硬塞到了她手里。如果双方心里还有彼此,倒不妨把话摊开了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