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身边的丫头卷碧自认为经过上一次跟奚月娘熟悉起来,笑着屈身道:“奶奶时常说二奶奶宽容大度,就是咱们府里的丫头也大半愿意去二奶奶的院子里回事,不只二奶奶的脾气好,更是二奶奶的赏钱给的多呢。二奶奶不知道府里的下人有多人都羡慕着二奶奶跟前的几位姐姐呢。”
青芽听了笑道:“妹妹这张嘴可真巧,可见是六奶奶调教得当的结果,咱们姐妹也盼着什么时候六奶奶得了空,也调教调教咱们姐妹,让咱们姐妹也多学着在主子跟前讨些赏钱才是。”
庄氏一听笑道:“青芽姑娘可是二嫂跟前第一得力的丫头,哪里还用得着我调教,依我看啊,青芽姑娘只怕见的世面都比咱们这小地方的主子多呢。”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自然有一分气度,青芽跟珠云到底是在京里的将军府里呆过,就算是后来到了封城,身上那份气韵早就养出来了,庄氏早就心下有些怀疑,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奚月娘淡笑道:“瞧六弟妹这话说的,青芽再得宠,也不过一个丫头,到底越不过主子去。”
“老夫人,你就是不为咱们娘们想想,也得想想这两个孙女啊,两个姑娘都到了要说亲的年纪,这般出去,到时候还怎么说一门好亲啊。”
奚月娘跟庄氏说话这功夫,老夫人的院子里就传出来三夫人鬼哭狼嚎的声音,而且声音里除了乞求还带了丝失望的意思。
奚月娘跟庄氏自是不好再耽搁,不可也不能走的太快,到时候劝谁也不好说话,刚好奚月娘的脚也成了庄氏的借口,亲自上前欲扶,青芽却是没让,笑道:“六奶奶也多注意些脚下才是,这天这么热,我们奶奶就只能自己受这罪,六奶奶可千万别重蹈覆辙。”
庄氏见此便让到了一旁,自己甩着帕子加快了两步。
奚月娘进院的时候,三房的人马已经撤了出去,准确的说是被婆子还有下人带拉带拖的带了出去,这会儿还能听到有隐隐的哭泣声传来。
焦姨娘瞧着奚月娘果真被两个丫头扶了进来,关心道:“刚刚六奶奶先二奶奶一步进来就说的二奶奶的脚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奚月娘苦着脸道:“一时没注意,这才踩了石头。”
焦姨娘叹了口气:“二奶奶率事周全,难怪老夫人刚才还说家里好歹还有个晓事的。”
二夫人也是一脸感慨的道:“二侄媳妇虽然进门晚,可到底是懂事的,身边跟着的丫头也是妥帖的,与那没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
言老夫人三番两次的被折腾,精神本就不好,刚才听了庄氏的话,才觉得奚月娘是个懂事的,这个时候要是叫了郎中进来,府里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传扬出去,言家人还要不要做人了。
言老夫人这会也没精神安慰奚月娘,只交代道:“行了,这里也没什么用你管的事,既是脚伤了,还是少走动为好,一会让丫头伺候着你回去歇着吧,这两天就别出来走动了。”
说到这又看向冷情道:“听六奶奶说你这丫头到还懂些推拿,既这样,今儿晚就再给二奶奶按一次,明早看看有没有好转,要是没好,再来回一声。”
冷情屈膝道:“老夫人放心,以前奴婢伺候二爷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就跟来看病的郎中学了两手,二奶奶刚才回去的时候,奴婢给按过了,二奶奶也说还好,想来应该无大碍了。”
焦姨娘却是不赞同道:“这事可不能大意,有多少人就因为这小事上不大意,才栽了大跟头,你们奶奶年纪小,你在二爷跟前伺候的时间长,可不能大意了,若是明天不了,可千万别拖,来回了老太太再说。”
奚月娘听了连忙起来道了谢,老夫人也没留她多呆,就打发两个丫头送了她回来。
珠云没成想奚月娘回来这么快,并着冷心上前伺候着,冷情和青芽对视一眼,难得的露出了默契的一笑。
这边奚月娘刚换好衣服,冷情和青芽两人带着淡笑上前把奚月娘脚抬到了榻上,打趣道:“奶奶这脚可不能再着地了,可得在屋里好好养着。”
冷情经珠云笑道:“中午饭想必大厨房是不能送了,不若奴婢去看看给奶奶做些可口素淡的。”
奚月娘倒也没什么味口,不过想着珠云刚说的,想来爷们那边也是吃不上的,点头道:“挑两个二爷喜欢吃的菜准备了,大厨房的人要是不方便,带些铜钱咱们自己做就是。”
珠云笑道:“奶奶真是时刻都惦记着二爷。”
奚月娘被珠云打趣的脸一红,哼道:“你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冷情也露了笑意,道:“只怕这打板子的人手还没抬,奶奶就心疼的把珠云妹妹招回来了。”
冷心听着外面还没消停的动静,忙道:“行了,咱们也别说笑了,回头让人拿出去说嘴反到成了奶奶的短处。”
青芽正守在门外,赞同道:“奶奶性子好,院子里的牛鬼蛇神也接连出来晃荡,咱们还是注意些,等回头把这些牛鬼蛇神都料理了,这个院子滴水不漏,咱们姐妹自是随意说话。”
奚月娘一边听着几个丫头说话,一边把眼神望向院里,洒扫上的丫头,还有修剪花枝的小丫头,时不时的在廊下晃动一圈,奚月娘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看来这个府里越来越热闹了,只怕她的清静日子到头了。
珠云前脚到了厨房,后脚言莫询就进了院子,瞧着院里都是小丫头们在晃,还有两个刻意到他跟前行了个礼,言莫询连眼睛都没眨,直接就进了上房,人还没瞧见就先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好端端的,怎么就让你们奶奶把脚崴了,这么多人连个主子都伺候不好,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言莫询的语气极其不好,奚月娘原本在内室听到动静要起身,却被青芽和冷情拦住了,冷心出去回话了。
“二爷,奶奶在屋里呢,二爷先别急着发火,还是进屋里看看吧,奶奶的脚不方便下来。”冷心沉稳的回答道。
言莫询一听脸色更冷了,借着冷心打起的帘子便进了里屋,只是一进去,却看到奚月娘婷婷玉立的站在了当间,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星星般的光。
“二爷。”珠云、青芽并着冷情屈膝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奚月娘笑着上前,被言莫询拉到了怀里,一脸关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祖母那里受了委屈?”
言莫询见奚月娘这般,走路亦是正常,想必脚受伤就是个借口,不过既然能寻借口,没准就是受了委屈。
奚月娘对于言莫询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心下暖意从生,笑着摇头道:“二爷别担心,我是想着三婶她们闹腾的动静太大,而且二爷今儿走了以后,二婶还有几位弟妹来往机锋听的我头疼,索性就想了这么个小法子,祖母说了,这两天免了我的请安,我就在院里好好养伤。”
说完还调皮的对着言莫询眨了两下眼睛。
言莫询这才明白奚月娘的动机,扶着她到了榻上,自己坐下,拉了她坐在自己怀里,见奚月娘乖顺,这才有些疲累的把头靠在奚月娘的身上,叹道:“月娘,只怕要起风了。”
嫁入言家几个月,如今又经历了三房被撵的事,奚月娘再傻也看出来几房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只怕这句起风,到不是说天气,而是说人了。
奚月娘叹了口气,道:“二爷,咱们只要好好的,别的都可以不计较。”
言莫询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所求不多,越是这般心理越发的想宠着她,眼里的笑意带着宠溺,扬起身看着奚月娘道:“你就不怕你二爷哪天也被撵了出去,累的你连饭也吃不上,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
奚月娘平静的笑道:“我自小在家也没有下人伺候,就是在封城的时候二爷也见到了,我舅舅和舅母都不是喜欢奴仆环绕的人,所以二爷不必担心我身边没人伺候,再说,月娘相信二爷,不会让月娘受了委屈。”
男人最大的成就,除了在事业上,就是在家族上,自己的娘子这般的信任,言莫询只觉得心理越发的暖融融,尤其经过了三房的事。
一想到三房,言莫询脸色一暗,道:“刚才祖父发话了,若是三房其他人不愿意跟着三老爷出去受苦的话,也可以留在府里,一应用度还和以前一样,公中的月银也一样发放。”
奚月娘一听,微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纳闷道:“老太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