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莫询从小就知道谨言慎行,在这些人当中学其优点,通过过虑、筛选,让他在这些人当中寻到可以发展的缝隙,就像好色之人见色动心、好酒之人见酒兴奋、好事之人多事操心、嗜赌之人不顾家人,这些便是弱点,正因为看到了这些人的弱点,他才能蛰伏待动,在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该笼络的时候就笼络,如今的他,即便是出了言家,有外面的这些人际关系在,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起来,这些算是这些年他在外面漂泊攒下的财富了。
所以刚才他不过是想逗一逗奚月娘罢了,至少他言莫询的女人出去不会饿着肚子,却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是这般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泉温暖的暖流一点点的侵蚀着,直到浸入骨血。
于女人上,言莫询不说是悦尽千帆,可也不会比谁看的少了去,再加上他常年在外经商,看到的都是能出得了门的女子,比那些深闺佳人,要更具特色。
她们当中或是如空谷幽兰一般,气质脱俗,或中如娇巧茉莉一般,清香柔媚,或是如热辣玫瑰一般,奔放热烈,或是如圣洁白莲一般,秀外慧中,其中不乏有楚楚动人,惹人怜爱者;芳香四溢,令人倾心者;风韵优雅,令人兴味盎然,甘当护花使者的人。
只可惜,这些人都未能入了言莫询的眼,因为牡丹虽圣洁高贵,典雅姣俏,倾国倾城,庄重神圣,令男人心生仰慕,可也正是因为这种高贵才让男子不敢轻易靠近;
而玫瑰虽妩媚妖娆,艳丽欲滴,清翠旖旎,风情万种,令男人心旌摇荡,不过这样的女子会让男子有些胆怯,是对男人胆量的一种考校,言莫询虽然不怕自己折服不了这样的女子,只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子多是不安于室的,而他没有过多的精力投和到内院当中,自然也不会对这样的女子侧目;
虽梅花娇艳温柔,傲然绽放亭亭玉立,凝然于冰天雪地中,别具风味,令男人心生景仰,折服不已,可这样的女子往往只能欣赏,因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还是不容践踏的,谁也不想娶了一尊菩萨回家供着去;
唯莲花般纯洁无瑕,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不蔓不枝,却令男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惜昙花一现的美丽,只是想从头再来,男人不知要等待多少时日,朝思暮想身心俱焚;
而奚月娘于他就像罂粟花,开始的时候不曾有一点感觉,可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一个参与者以后,她的情绪就慢慢浸润入了自己的神经,直到自己再也无力离开为止,而目前来说,言莫询很享受这种被关怀,被呵护的感动,因此在这一晚,言莫询终于明白:
花香如故,唯你莫许!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言老太爷招了全家一处用饭,笑道:“打今儿算起就是过年了,一直到十五,咱们一家都在一块用饭,热闹热闹。”
言大老爷笑着附和道:“自打天冷了,就好久没陪着爹一块吃饭了,说起来,咱们家也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言二老爷自然也跟着附和着,只是去年还坐在他下首的言三老爷的位子,这会坐着的却是言莫潇。
三房的子嗣当中言莫暻和言莫珄都在坐,只是脸上的表情也不见多少欢喜,毕竟三房只剩下二人,连亲爹都不在。
言莫潇也是神色不明的瞧着言莫询的脸色,一会又瞧瞧老太爷的脸色,自打腊月初七那天傍晚言莫询赶回来以后,言莫潇就知道这对爷孙两个在书房里说了好久的话,而且连言七都打发出去了,两人谈话的内容到现在也没透出来。
言莫潇到底还是作贼心虚,这些天就神志不明的。
“潇儿,你祖父跟你说话呢?”大老爷皱着眉头瞧着神思不明的言莫潇,不明白这个大儿子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祖父,你叫我?”言莫潇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闹的周围的几兄弟都拿眼睛唆着他。
言老太爷也是皱了下眉头,指了指桌上的菜道:“我瞧着你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桌上的菜色是不是不喜欢,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你动筷子。”
言莫询微低下头,就像是身旁站着的人与他无关一般,把眼神瞥向了别处,正好看到言莫昭注视过来的眼神,还有那里面一闪而过的妒色。
言莫询不知道言莫昭这个眼神看的是他,还是他身边的言莫潇,心下微涩,难不成在黄白之物面前,连亲兄弟都不能相互扶持了吗?
以前大家还愿意维持着这一点假相,可是到了现在只怕连这点假相也不愿意维持下去了吧。
一桌子人当中,要说没什么心思的,也就是言莫雍了,笑呵呵的夹起一筷子菜递到了老太爷跟前的碟子里,道:“祖父,我们学堂的先生说我让开春的时候去考举人呢。”
“真的?你们先生真的说让你去考举人了?”
言大老爷声音里的激动是想掩也掩不下了,言莫雍才多大,过了这年也就才十岁,不过他早就中了秀才,也算是家里最有才学的一个孩子,不过是因为读书不常在家,又因着他的先生很看好言莫雍,这才把他拘在身边,大老爷平时或是自己去看看他,或是打发了小厮下人去给送些吃食,东西的,一年当中,父子见面的机会倒是不多。
到底还是十来岁的孩子,眼中难免有得意划过,脸朝着老太爷的方向笑道:“爹,我们先生说了,让我过了年先试试,就算是考不上,可至少对考场的过程也能熟悉熟悉,以后再来考的话,心理也有了底。”
言家没有人参加过科考,不过也知道这科考分三天,而且这三天考生的衣食住行都要在考场里,就连吃喝拉撒也都是在那一个个小号房里解决。
不过大老爷心情还是激动的掩也掩不下,起身瞧着言老太爷一脸激动的笑道:“爹,雍儿要去考举人了,爹,雍儿要去考举人了。”
大老爷说话的工夫,桌上的兄弟们就笑着恭喜上了,不管这里面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可大家总算是一团和气。
言老太爷到不像大老爷那般激动,不过还是点头鼓励道:“你们先生说的对,先去看看也好,别把得失看得太重,就算是考不上,你年岁到底还小,再努力几年也比别人早上不少。”
言莫雍原就想等着老太爷的夸奖,虽然老太爷给他的反应没有自己的亲爹来的直接,不过言莫莫雍也知足了,在他的印象里,祖父一直都是个不假辞色的人。
恭敬的起身点头道:“祖父教训的是,雍儿会铭记在心的。”
言老太爷把目光看向了言家二房的言莫瑢,大房这边是指不上了,三房也没见哪个小子读书有出息的,如今家里没成亲的就属言莫瑢了,好歹也算是读了两本书,不过功名还没考上一个。
言老太爷瞧了一眼,问道:“瑢儿的功课怎么样?”
言莫瑢脸一红,与言莫雍比起来,他都拿不出手了,偏生他又比言莫雍大,这会儿被老太爷这般一问,只当是老太爷要羞臊他一般,先拿着眼睛斜睨了一眼方莫雍,暗恼他自己出风头不算,还得拉着他垫背。
摇了摇头,小声道:“祖父,那书里的文章孙儿一向都写不好,孙儿跟我爹说了,以后都不读书了。”
主要是二夫人着急给他找媳妇呢,而言莫瑢明显也在这上头动了心思,因此已经打算放弃了在学问上继续追寻的意思了。
“爹,瑢儿也大了,过了年他都十七了,他娘说得给他找个媳妇定定性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是读书,以后有兴趣再读也成,儿子想着让他先学着在外头锻炼锻炼,好歹娶了媳妇得学会养家才成。”
二老爷也是小心的回道。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二老爷原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因此倒也没什么失望的,一个家里出现一个奇葩就不容易了,要是个个都是奇葩,那言家就该招人的眼了。
老太爷对自己的二儿子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让你媳妇好好挑个人家,回头跟你娘商议商议,别亏了孩子。”
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等过了年,你就带着瑢儿到外头的铺子上去练练吧。”
二老爷到还好说,只言莫瑢却是露了笑意,他早就羡慕二哥能到处游走,而且还能把言家的生意越做越在了,只这一分本事就不是谁都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