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身初研》记载了一个和尚的故事:有位僧人修炼出偏,斩去自身阴尸失败——斩阴尸是佛门一种修炼方法,类似于斩去恶念——结果阴尸借僧人一斩的法力,凝聚出无质形体,趁机和僧人肉身合而为一,教僧人再也不能灭他,不然自己也要跟着应劫。
僧人虽然无奈,但反正阴尸已经斩了出来,再也不能影响自己心性,便不去管它。但过得一段时间,僧人却发现阴尸竟能窃取自己的真元修炼,结出阴身,当时已然把窍穴也修出了一些。
僧人大为震惊,决定仔细研究这阴尸,发现自己真元虽然被阴尸所窃,但自身法力并无减弱,显然阴尸法力也能为己所用。人身窍穴之数本是固定,阴尸既然也能修炼出窍穴,岂非就说自己修为能凭此高出别人一倍?僧人决定不去管阴尸,任由他窃取自身真元。
但过了一个月,这个僧人圆寂了。原因是他真元失控,自爆而亡。
这本书是他弟子写的,战力倍增的优势实在太吸引人,所以他弟子决定研究这种特殊的修炼方法,这本书就是他的研究笔记。不过到了最后,他的弟子也爆了,所以这本书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安全有效的修炼方法。
这个故事实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想想自己体内还有一个阴身,王超不禁打了个冷颤。却突然一激灵。
“这和尚斩出来的阴尸,岂不就和心魔一个性质?只不过心魔秉承杂念自虚空降生,而阴尸就是人性的阴暗面所化。至于他师徒二人最后爆体而亡,原因也简单,就是阴尸虽然凝聚了虚穴,却没有‘天地根’总领其纲,导致阴尸真元失控,和主体真元冲突引发爆炸!”
王超本来是心魔,当然清楚其中关碍,此刻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修炼过后定必战力加倍也!
却又突然冷静下来:“不过心魔的‘天地根’是实体经脉,若是不能在人体内铸造出这么一条经脉,说什么都是白搭。”
王超当真经不起勾引,更经不起被勾引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没了看书的心情,王超把《阎浮大事记》丢到一旁,按照《小元会如来心印势》所载修炼窍穴,随后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王超突然有种想赖床的感觉,却又想起聂恒正那刚正不阿的模样,要是自己消极怠工,恐怕还要加刑吧!
叹息一声,找到老头子、小刺儿道别,便即前往元洞山。
元洞山就在炼妖谷范围内,离合妖殿二十里远,内中晶矿藏量丰富,可惜混杂了许多坚硬山石,寻常杂役还真凿之不动。但胜在晶种丰富,纯度够高,金木水火风雷光魔,不一而足,乃是门中一大经济来源。因此门中还是调派众多人手前往挖掘,甚至巴不得内门弟子犯戒,好罚他们来开采,增加采掘效率。
“虽然我没见过人族晶矿,但一般常识我是懂的。通常一种晶矿穴,内中晶种不会超过三种,否则散逸出的能量波便会严重冲突抵消,要不然能量完全消散成为废晶,要不然引发晶矿爆炸成为废墟。此处晶矿能让众多晶种共存,却是古怪得紧,得仔细研究研究。”
王超读书绝不是读死书不求甚解,他是钻研透了的,还有举一反三的智慧,离经叛道的胆量,这才得到心魔世界大学者梦神机青睐,一直亲自教导。
此时见到派内浑晶矿现象奇特,居然引起好奇心,想要好好研究。被罚来做杂役的怨念也不禁消散了许多。
找到浑晶矿主事邝营,王超说明被罚一事。
早有杂役把赏罚殿判决送来,邝营自是知道王超的事。
当下把一个灰底银边的储物袋交给王超,告诉他工具都在袋中。又提醒他每月一次交三千普通晶石,持续半年;或者半年后一次性交一万八千普通晶石,便算完成任务,可以离去。否则缺一块晶石,便要罚他多挖矿一天,任务量倍增。
其实王超还是很自由的,只要他能凑齐晶石交任务,即使他每天溜出去鬼混,也根本没人会管他。甚至如果他挖得多了,超出任务量的那部分,便算是他的工钱。
王超算了下数,若他撒手不干,半年后便要罚他挖一万八千天矿,也就是差不多五十年……
“嗯,咱们还是毕全功于半年吧!”王超很高兴,他终于找到努力工作的理由了,虽然他有点想哭。
用血炼之法祭炼了储物袋,王超把工具全部倒出,却发现这储物袋竟也另有巧妙。
“这袋内中分割成十数个小空间,互不牵连,莫非是方便把不同种类晶石分类,免得糟蹋了晶石?却是想得周到!”
又往地上工具一瞧:拳头大夜光珠吊坠五枚,工字镐二十柄,口罩巨多,蜘蛛靴蜘蛛手套各三双,荧光绳巨长,怯鸣蝉一只。
“长见识了,炼妖谷对挖矿工人还真窝心,简直是业界典范!只是可惜没有茶点,还是看准了我有辟谷丹?”
王超走进邝营指示的一个矿洞,走过一条长长的宽敞通道后,便见分出了好几条岔路,这些岔道不仅横向分布,而且头顶、脚下也有,让王超差点以为自己进了蚁窝。
把夜光珠吊坠挂在脖子上,调教好长度,王超选了正前方的矿道继续前行。途中又经过无数岔道,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听到杂役的凿岩声。
王超循声走去,便见一个身材粗壮的杂役,倒吊在洞顶上,使劲凿开洞顶的岩层。
王超简直大开眼界,见他穿着蜘蛛靴和蜘蛛手套,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件装备是用来附着在墙壁上的,开凿晶矿三维无死角。怪不得这矿洞会变成蚁窝一样,岔道上下左右满满都是。”
那杂役见到周遭光亮变幻,知道有人来了,立时跳将下来,凝神戒备。见到王超在一旁窥视,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这一喝中气很足,再经过洞穴通道回旋增幅,居然震得王超耳朵嗡嗡作响。
王超哪料得他反应如此激烈,便把自己身份和被罚挖矿的事情道出,又道:
“你怎地如此紧张,反应之激烈把我也吓到了。”
粗壮杂役见他不似作伪,却还是全神戒备,声音小了许多,道:
“你我任务不同的,你虽然被罚,但其实有师门作后盾,吃喝不愁,全无压力,大不了增加挖矿日子,权当锻炼身体。
我等杂役却压力如山,每天须挖十枚晶石缴数,多出来的才能换生活物资,养家糊口。很多人还是凑不够数交任务,自己挨饿不要紧,但家里还有妻儿要养,一些心狠的,是会杀人夺晶的!”
王超觉得难以置信,自己的任务是每天一百枚晶石,他们只是十颗,比自己少了九成,居然还说很大压力?不过自己一路走来,却是见到地上墙上有些暗红色斑,莫非竟是人血!
问道:“这里没有尸臭,他们如何毁尸灭迹的?那些失踪了的人,门派不管吗?”
粗实杂役见他居然问如何毁尸灭迹,眼皮一跳,微微放松的心神又再绷紧,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五晶石一块低级火符,足以烧的骨头也不剩。杂役对门派来说只是一文不值的工具,不管失踪多少,只要放出风声,愿意投效的人多如牛毛。这条命,到底太不值钱了。”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
王超能够理解,虽然都是杂役,但仙道门派的杂役比之凡间杂役,优势太过明显,那就是能得到接触仙道的机会。像面前这个粗壮杂役,修为在三百穴左右,应是用晶石买了本低级功法修炼,只要能脱离门派,出去便是一方土豪。但对比当初的李小驷,一辈子也只是个瘦弱小厮。但缺点同样明显:人命比之凡间,简直贱如草芥。
那选择为何一面倒?还是对仙道门派趋之若鹜?因为人总是乐观的,他们只看到美好的一面,却没看到浩浩荡荡的扑街大军。
这就是人性。根本不能去评判好坏。王超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王超又向他请教了那些挖矿工具的用法,粗壮杂役一一明言。
王超见他虽然外表粗犷,但谈吐得体,双目有神,浑不似普通杂役,问道:
“你既然看得透彻,为何还来当杂役?”
粗壮杂役目内闪过一丝忧色:“我妻三年前不慎惹到了一个恶人,被他击伤,我遍寻大夫均言无能为力,我妻只能等死。
没得法子,只能寄希望于仙道,凭借关系来了当杂役。果然被我觅到一种仙草,能治愈我妻伤势,可惜对方要价五千晶石。这段日子便只凭些低级药草吊着我妻性命,也不知能不能熬到我够得仙草。
后来我选择了当采矿杂役,毕竟多劳多得。幸亏期间几番性命之危,都让我给闯过了,不然我那妻子的日子也不知如何度过。”
王超感觉到他内心真情,既然自己多口问了,怎也要有些表示。便把手中炼妖谷修炼九百九十九窍穴的练气境功法竹简取出,丢了给他,笑嘻嘻道:
“我真不该多嘴八卦的,既然勾起了你伤心事,便借给你看一个时辰作补偿,一个时辰定当还我。”
粗壮杂役接住竹简,往其上内容仔细一瞧,大吃一惊,却又瞬间严正神色,双眼一眯成一条缝,道:“你修为不如我,这份竹简我无须修炼,只要杀了你,拿竹简去卖,所得晶石便足够我买仙草救妻,你怎敢露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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