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询抚着她的后脑勺，“你是想说，你很失落，对么？”
练凝霜默然了。
卧房的另一边，昏暗的烛光下，张希希和成四一波接一波的鼾声，愣是没有扰到手不释卷的孔笛。
若不是生活所迫，天资聪颖如他，或许早已功成名就，飞黄腾达。
所有他没有考虑过未来。
所以他认为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过往云烟。所以他没有奢望过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明知道没有未来，也无法阻断他求知的步伐。既然成就不了高雅，也不要粗鄙的活着。即便是一个人人褒贬各半的戏子又如何。
其实，他也喜欢万芷如的敢爱敢恨。
养在深闺，行为却是大逆不道。她敢派人对他下迷香，敢绑架他，敢在他面前说喜欢。在他逃离之后敢追上门来寻真相。所以在她感叹着芊询的美丽的同时，他忍不住道出“岂是好色之徒”之类的云云。
以自己此时的身份，他绝不高攀。
轻轻的合上手里的书卷，他望着榻上各占据一方的两个家伙，露出孩儿般的笑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不想闯入了一帮“不速之客”，自称是万府上的人，奉万老爷之命，邀他们到府上喝茶。
被万家大小姐“绑架”过一次，孔笛自是知道来者身份的。加之他们的态度还算诚恳，所以他们决定一同赴宴，看看万老爷对于万家大小姐此番做法，如何表态。
不同于西南蛮夷之地各富特色构筑简陋的建筑风格，这里但凡大户人家的建筑，都极其宏伟。将山水布局全都运用在建筑构造当中。其中江南最具代表之一的，便是苏州园林。
清水河县相当于通往江南地区的一个门槛，所有的一切，都深受那边的熏陶。即便没法踏遍整个清水河县，光看那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建筑，就让人觉得不容小觑。
万芷如的父亲万员外是这一方的首富，因此府邸更是清水河县城这群宏伟建筑中的佼佼者。随着家丁一踏入万府的大门，让热爱着旅游的练凝霜赫然觉得，这就是一个浓缩了的“小江南”。
万府很大，不是传说。
即便让马车嘚瑟的穿梭于其中，或者坐于步辇之上观赏都不为过。
练凝霜他们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传说中清水河县的首富，万芷如的老爹，万员外。
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刻板，更没有盛气凌人浑身溢满铜臭味儿的架势。万员外看着人总是笑呵呵的，十分的和蔼可亲。不外乎会纵容出了这么个蛮横的小女儿。
盛宴款待之后，便是简单的拉拉家常。万员外在和他们开怀畅谈之际，眼角的余光还总是不忘记瞥向一脸茫然的孔笛。
练凝霜从他的眸中读懂了一缕欣赏。
当万员外问起孔笛的出身，以及经历时，孔笛理了理思绪，然后有条不紊，不卑不吭的一一回答。没有一点隐瞒之意，更没有因自己卑微的出身而刻意岔开话题。这让练凝霜发自内心地佩服。
万芷如有五个哥哥，个个都长得比较端正俊雅。练凝霜有时候很好奇他们的娘究竟长成什么模样，遗传到这般好的基因。用现代的话来说，个个就是“高富帅”，“白富美”。
几杯酒下肚，在场的人无不打开了话匣子。
首先，是万员外很好奇一直拿面纱遮住颜面的芊询。
万芷如的五哥是见识过芊询的真颜的。在他心目中，这个人，危险得很。
练凝霜找不到什么话来搪塞，倒是五哥上心了，他对万员外恭敬有加地道，“爹，兴许是人家的习俗，我们自是尊重。”
好不容易让练凝霜悬着的心放下，可万芷如的大哥，二哥却不乐意了。
“五弟，我们自懂得待客之道。可人家一来，不管美丑，先拿个面纱遮住。哪怕你来自外邦，可一踏上咱们的土地，也得入乡随俗对吧？”
大哥的言下之意，明摆着就是要一睹芊询的真容！
“对！对！大哥言之有理”。
“我同意大哥的话。这姑娘能否把面纱摘下？”
“是啊！是啊！”
随即，除了五哥，都纷纷鼓噪起来。万员外春风满面，微微颔首。
练凝霜见连他的表情上都写满了默认，就不好意思再说一个“不”字。
心脏一阵紧缩。
这个让人几欲屏气凝神的时刻，万芷如清脆而又凌厉的声音划破了氛围。
“慢着！”
大哥站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妹妹，“休得胡闹！”回过头抱歉地看了孔笛一眼，“我们这个小妹，平时被宠坏了，还请阁下见谅！”
孔笛淡淡地道，“无妨。”
万芷如幽怨地扫了他一眼，接着把目光定格在万员外身上，“爹！您平时不是总跟女儿说，不要强人所难吗？既然这位姐姐不乐意拿下面纱，我们何苦要刁难人家呢？”
万员外若有所思。
“芷如，这不关你什么事儿。女孩子家的，像什么话。”三哥四哥嘴上责备着，却满含笑意。
万芷如跺了跺脚，不满地嘟起了小嘴。这是她平时最拿手的“杀手锏”。
拗不过她小孩子般的调皮劲儿，万员外只得哈哈笑着点头。
而此刻——
芊询一把扯下蒙在脸上面纱，美得让星辰黯淡的眸子冷冽地注视着万员外和他的儿女们。
“既然大家对在下的容颜好奇，那在下就不必遮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