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隆冬时节。
就在她窝在世子府里与云墨正你浓我浓的时候,圣旨下了。
大意就是她为了宫里的御宴鞠躬尽瘁之类的,顺道安慰了下,赏赐了很多东西,末了来了句话,大意是说既然伤养好了,就走马上任吧。
这次宣读圣旨的是另外的一个公公,见瑾澜久久的不接圣旨,心下有点不悦,咳嗽了几声,满眼不耐的说道:“顾瑾接旨。”
云墨轻扯了下她的衣袖,瑾澜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叹气:皇帝这玩得是什么招数?
疑惑归疑惑,圣旨还是要接的:“草民叩谢皇恩,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收拾收拾。”
待瑾澜一接过圣旨,那公公就眯着眼睛,满脸堆满了笑容:“恭喜顾大人,荣升高位,大人自去收拾就是。”
瑾澜假意客气了几句,云墨早已命人端来些钱物,瑾澜亲自端与他面前:“小小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客气了几句,那公公也就收下了,管家早已经等在旁,伺候着用茶。
对于皇帝的居心,瑾澜不解,可是不解归不解,这旨意却是不可违抗的,宴会也已经接近,宫内的情行虽说云墨提起过,可,不去看看总是会有些思虑不周的。再说,这伤也是养的差不多的了,是时候离开了。
心里怅然,说不出的失落,回到房间里,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就不想动。
云墨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宠溺的说道:“有我呢。”
话虽如此,可是心里的不安还是不能消散,唯有苦笑一声。
罢了,去就去吧,最近接连遇到两起刺杀,指不定接下来还会有,毕竟皇宫里还是安全些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左右不过几件衣服,还都是云墨给她备下的。却在此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世子,人已带到。”
“进来吧。”云墨像是知道会有人来的一样,坐在桌子边气定神闲的说道。
门口进来个身着藕色衣服的女子,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对着云墨行了个礼,就安静的退至一边。
云墨却是对着她道:“云裳,这是你以后的主子,不论出了什么事,定要好好的服侍她。”
女孩低眉顺眼的道:“是,云裳定当谨遵世子教诲。”转过身来对着瑾澜道:“见过公子。”
瑾澜不解的看着他,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云墨微微一笑:“宫里毕竟不是寻常地方,你独自一人也有诸多不便,再说,有她在身边,我也好放心。”
心里一暖,她刚刚还在担心到了宫里,若是有些要用到女孩的东西怎么办呢,这么说来,她是知道她的女儿身了?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女孩机灵的对着她笑道:“公子不必猜了,世子早已经跟奴婢说过了。”
瑾澜讪讪,也是,这要是不说明,到时到了宫里少不得要出错的,那样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自然是要步步小心的。
来到门外,马车已经候着,正想跨步上去,却听到一声叫唤:“公子。”
转身望去,原来是叶秋他们,只是,人倒是来的很齐,这场面,怎么像送葬似得?嘴唇翘起,原来自己还是有点幽默细胞的,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自从上次相认后,由于怕她的女子身份被人识破,叶秋便和其他人一样改口叫她公子,她纠正了几次,无果,也就随了他。
叶秋眼眶红红的,倒是真像送葬的,过来扯着她的衣袖,抽噎着道:“公子。。。。”
瑾澜走到他面前,正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却发现叶秋已经张得比她都还要高大了,伸出去的手只好半道改了路线,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听兰草的话。”
叶秋红着眼睛道:“是,公子的伤好了么?我一直想要来的,只是姐姐说怕打扰你养伤,这才没来,今天觉着差不多了,刚好萧公子他们与少爷说要来看看,我这才求了少爷,让我也来的。”看了看那些宫人:“公子要进宫?”
点点头,应道:“恩,是,你乖乖在家读书,我出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哦,”叶秋失望的应着,撇撇嘴,低下头来站到一边。
放开叶秋,这才看到楚铮与萧漓都站在一边,笑看着他们,只是,萧漓那笑,隐隐带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一旁的公公已经等得不耐烦,眼睛频频朝这边望,瑾澜知道再耽搁下去也不好,便朝他们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走过街市,熙攘的人群一见这马车经过,都自发的往两边退,皆因这马车上外表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
到了宫门前,下了马车,车夫自把马车驾开去,进了宫门,早有一顶轿子等在那,几个宫婢站在轿子前,神情恭敬,一见她来到,齐声朝她行了个礼:“顾公子好。”
瑾澜赶忙朝边上移开了点,挥手示意道:“各位姐姐客气了。”
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见此,掩嘴一笑,自去撩起帘子,道:“公子请!”
瑾澜弯腰跨进轿子里,待她坐稳,一行人便朝前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落了下来,只听到外面领路的宫婢说道:“公子,到了,请下轿。”
帘子被人撩起,瑾澜下了轿子,抬头朝院门看去,只见朝凤苑三个大字悬挂在中间,字体龙飞凤舞。
抬眸观察着四周,发现院落围种满是各种奇怪的叫不上名字的树,瑾澜虽然好奇但并未多留意。
进了正堂,最抢眼的便是那一墙壁的书籍。房间内被一张红木精雕床与书墙占去了一半,门右边有一张书桌与椅子,书桌三步之外一铜制的飞鹤香炉里还冒着青色的烟雾。香炉外围约三米内铺垫着纯白色的动物皮毛,整张地板皆是青色石头铺垫。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眉清目秀长相颇为精致的小太监,正努力地擦着地板,看到瑾澜进门,机灵地施了个宫礼问安,低眉顺眼偷偷地将訾槿来来回回地打量。
瑾澜打量了一会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长得白皙斯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尤其惹人喜爱,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家出的宦官。见瑾澜看着他,微微的搓着手,显得无所适从。瑾澜随意摆了摆手,小太监又独自忙活去了。
虽然偏僻了点,但是瑾澜打心底对此屋满意万分,一间小屋既是卧室又是书房,装点得如此精细可见当初住于此地之人不是品位不凡定是地位不凡,可以肯定的就是此人得宠万分。只是此地却是偏僻得紧,若真的得宠怎会住得离皇帝如此地远呢?
摇了下头,暗恼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就是住些日子而已,待这宴席过了,自是要出去的,住得偏僻没人注意岂不更好。
这时刚刚领路的太监见瑾澜的神情,便对着她道:“公子一路定是累了,皇上交代了公子可先休息好了再去御膳房。
瑾澜点头,又与那公公客气了几句,就着人送了他出去。临了云裳从刚刚解开的包裹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他道:“公公万莫嫌少,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意思,这一路辛苦公公了。”
那太监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转身自是离去。
本来瑾澜正担心自己一人进宫回有诸多的不便,倒没想到云墨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想法似得,吩咐云裳一起进来。瑾澜顿时松了口气,这宫里不比外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些什么,再说,她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被人发现是女扮男装,到时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片刻功夫,宫人已经摆好了饭,又在宫人端来的水盆里净手后,便坐下来吃饭,这宫里的饭菜就是不一样,样样都很是精致,味道也是很好,一顿饭都吃饭很是开心。
小太监看着瑾澜的吃相,黑白分明的眸子溢满了笑。
饭毕,想想无事可做,便开始浏览墙上的书。看这藏书从诗经到野史从医书到秘籍从游历到神话无不涉及。訾槿此时更肯定以前住在此地之人一定才华横溢饱读群书。只是奇怪从此地到皇帝住的地方光走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这定是曾经哪个皇子的院落吧,想来而已是不得宠的,可是,却又说不过去,端看这房间里的布局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若是不受宠,又怎会这样的费这样的心思?
可能是看出瑾澜的疑问,一直立于一旁的小太监说道:“此地从修建以来未曾有人住过,此处摆设是当今皇上亲自张罗的,名字也是皇上亲手题的。当时众人均揣测皇上会将此处赐予哪个皇子或娘娘,谁知却让它一直空着。这些年来一直在传此处闹鬼,固而此处也越发地冷了。”
瑾澜倒是无所谓,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鬼魂,便默默的不做声。
看瑾澜无动于衷,小太监安静地立于她身后。
“奴才名六宝。”见瑾澜看向他,善解人意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点点头,是个机灵的人。
虽然瑾澜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却也是知道这宫闱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所谓好奇害死猫,反正自己也就是住个几日,几日后就可以出去了,探究太多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也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拿了本游记,躺在榻上,专心的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