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像有无数只手不停地撕扯,顾瑾澜用手轻轻拍打着头,想要减轻一点疼痛,可是刚刚动了动,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慢慢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周围。
微微侧头,房梁屋角到处结满了蜘蛛网,殿内积土尘封,佛像残缺不全,经幡破烂,随风飘舞,静静地述说着过往。
还是。。。。回不去么?
心,沉到了海底。
门口一暗,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走了进来,小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缺损的碗,走到顾瑾澜身边,放下碗。转身想扶起顾瑾澜,对上顾瑾澜的视线,情绪激动。
“瑾妹妹,你醒了?”
一手抚上顾瑾澜额头,“嗯,不那么烫了,太好了,太好了瑾妹妹,你终于醒了。”
怀中扑进一个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她大哭“澜姐姐,你不要丢下叶秋,我再也不吃包子了,你不要丢下我。”
顾瑾澜身体僵硬,抬手想推开,想了想,轻轻环住他,笨拙地打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我不走,你别哭。”
叶秋仰起满是泪水、脏兮兮的小脸认真地问:“真的?澜姐姐说的是真的?”
“叶秋,你下来,瑾妹妹病刚好,经不起折腾。”
顾瑾澜轻呼了口气,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张了张口,想说她已不是他们所认识的瑾妹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碗野菜汤出现在她面前,顾瑾澜抬头,望着女孩,面露不解。
“吃吧,你几天没吃东西,喝点汤补补身子,我跟叶秋已经吃过了,是不是叶秋?”女孩对着叶求秋挤眉弄眼,叶秋很聪明,马上就知道姐姐的意思:“嗯,嗯,澜姐姐,我们已经吃过了,澜姐姐吃吧。”
顾瑾澜伸手接过,低头慢慢抿了两口,眼角余光掠过叶秋轻轻舔着的嘴巴。
“好难喝。”顾瑾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难喝?”女孩满脸疑惑,脸色不予。
“嗯,是很难喝,要不,叶秋尝尝?”碗沿抵着叶秋嘴唇,一脸期待。
叶秋看看姐姐,又望望顾瑾澜,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就着碗沿喝了一小口,脸上红红地,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就势把碗往叶秋嘴边灌,不一会,一碗汤就见了底,转身把碗放下。
“看,我没骗你吧,叶秋都觉得很苦,是吧叶秋?”一脸的就是如此。
打了个哈欠,“好困,”转身躺下“我再睡会。”
女孩将信将疑,端过地上的碗,用舌头舔了舔,一楞。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发热,那乌黑的脸颊也显现出一抹红晕,为刚刚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懊恼着。
“姐姐。”
叶秋满脸羞红,刚刚喝第一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汤不苦,可是又抗拒不了这么美味的诱惑,就想只喝一口,再喝一口,等他回过神来,一碗汤已经见了底。
回过神来的叶秋很羞愧,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汤,已经被他喝光了。
女孩揽过叶秋,轻轻的摸着他的头,看着瑾澜的眼光变得很柔软。
在女孩的絮絮叨叨中,顾瑾澜拼凑出了来龙去脉:她们同是流离失所的穷苦孩子,前些日子,在路上碰到了。当时,这身体的前身正拿着乞讨得来的饼子在吃,叶秋抚着肚子,站在不远处,黝黑黝黑的眼睛,双眼无神的盯着她看,一个劲地吞着口水。
原身不忍,把刚刚吃了一小口的饼子递给叶秋。
一路相伴,到了雍州,因初来乍到,被当地乞丐欺负,前身为了护住她们姐弟,被打伤头部,无钱医治,又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来,名字相同,就连姓也是一样,好么,这连姓都不用改了,老天爷这是在奖励她还是惩罚?两个名字相同的人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这会到是好,连人家的身体也给她弄过来了,这------想着以前在家过的奢侈日子,念着爹娘,忆着两个哥哥,伴着女孩的絮絮叨叨,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顾瑾澜是饿着醒过来的,也不知这身体几日未进食了,肚子直饿地咕咕响。
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早着呢,无奈,转身又躺下,却是翻来覆再去也睡不着。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使得庙里不那么的黑暗。
叶秋蜷缩在他姐姐怀里,手紧紧拽着兰草的袖子,小小的身子就那么依附着画面温馨而安详。
望着相拥而眠的姐弟俩,有什么在心底悄然揭开,记忆的河流就如开了闸的阀门,汹涌而至,呼吸凝滞。
小时候,顾蔚然也是这样拥着她睡觉的,本来顾瑾澜是有自己的房间的,夜里也有荷香伴着。
可那个时候恰巧荷香的父母病了,小丫头整天心不在焉的,做事也是笨手笨脚,开始瑾澜也不知道这回事,直到有一天传来她父母病重的消息,荷香失声痛哭,这才知道事情原委,心疼荷香,小小年纪就得出门侍奉人,想起另一世的父母,黯然神伤,于是,让她回家侍侯父母,直到身体康复才允许她回来。
自荷香回去后,夜里没人相伴,她害怕,常常整晚整晚都睡不着,父母看她这样也心痛,另外安排了人给她作伴,无奈她都不习惯,想要叫荷香回来,瑾澜却是不肯,一时也是束手无策。
几天后,当她顶着熊猫眼出现在顾蔚然面前时,顾蔚然吃了一惊,询问缘由,却令他哭笑不得。
再后来,她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在顾蔚然的房间醒过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只是从那以后,一到晚上,她直接就爬上顾蔚然的床上睡觉,因着她小,大家都心疼她,家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一直到她快满十岁了才搬回去。
犹记得有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只好偷偷跑到顾蔚然房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一闻到那熟悉的兰香味,烦躁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一夜好眠。
最角溢出一丝微笑,那时候,真幸福。
迷迷糊糊中,顾瑾澜睡了过去,嘴里低声嘀咕着:这白捡的便宜怕是不好拿,老天不会无缘无故掉一个馅饼砸她头上,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伴着低声呢喃,窗外的月光柔柔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