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抽泣中的瑾澜,云墨只觉得心想被什么捏住般喘不过气来,一次次的收紧,一次次的撞击,疼痛的难以言表。手渐渐放松,另一只手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渐渐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瑾澜脸上挂着泪珠,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微蹙的眉头却是没有放开,抚上眉头,想要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瑾澜却是一转身,脸埋入了他的臂弯中。
便在此时,马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云墨毫无防备,想抓紧时已经来不及,瑾澜因为睡熟了已经放开了手,导致瑾澜猛地弹得老高,狠狠地摔在了下来。额头磕到了箱沿,只见瑾澜闷哼一声,一下清醒。
忍住一阵阵地眩晕与不适,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当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后,瑾澜就连全身的脚趾头都是粉红的,眼神躲避着不敢看云墨,挣扎着想爬起来。
突然觉得脖子一轻,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跌在车厢里,发出一声闷响的声音,手下意识的摸向脖子,顺着晃动的东西看了过去,却是青魂自脖子掉了下来。
正想附身拾起,却见一双手快她一步先捡了起来,只见云墨颤抖着手提起玉佩,小心翼翼的放进手心里,睁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似是不相信般眼睛充满了震惊。
瑾澜脑袋轰的一声,这青魂云墨是知道的,当时接近她多半也是为了这玉佩,如今,如今,眼下该怎么办?
云墨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声音的回响:“这青魂是认主的,只要它认定了人,便不会更改。”
记忆飘回幼年,那年秋天,娘亲的病又犯了,惊得他那幼小的心灵一阵阵不安,深怕娘亲会因此睡下就再也不醒来,听人说广济寺的智空禅师有法子能让人起死回生,于是,他不顾那是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身一人前往广济寺找他。
风雨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偶偶独行,不因漫天的倾盆大雨而退缩。
经过一夜跋涉,终于来到广济寺,因为身体本就羸弱,加上在风雨中长途跋涉,待到敲响了大门,见到有人终于出来一探究竟时,他终于晕倒在门前。
醒来时是在一个稍显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奇怪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檀香很神奇的安抚了他心中的燥浮。只见房间布局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四周空空荡荡,只在南面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木床,床头放着几本经书,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坐在一边的离床不远的桌子边打坐,嘴里念念有词。
云墨虽是个小孩子,却隐隐感觉到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请问你是智空禅师?”
老和尚这时停了下来,面对着他点点头,道:“这位小施主,莫要多担心,先养好身体,想来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孝心,令尊有福了。”
云墨眼睛一亮,盯着他道:“大师知道墨的来意?那么可否请求大师相助,来日墨定当涌泉相报。”
说着就起身,爬下床头,跪在了智空的面前。
智空有些愣然,这样子高贵倔强的一个孩子,为了母亲,居然就如此的跪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想不到他这样聪明,能从他的话里猜度到他的意思,只是——可惜了,想到此,便叹息了一声:“非也,施主的难题老衲也帮不了你,只因着老衲也是无能为力。”
云墨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道:“大师何来这话?莫不是在开玩笑?墨已经打探清楚,大师这有一块玉,可令人起死回生,如今,我母妃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再说,墨也不是贪心之人,只是想要借些日子,到时待母妃的病好了,一定会原物归主,另外再酬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还请大师不要推脱。”说完额头深深的磕在了地上。
智空轻叹一声,起身扶起云墨:“施主,不是老衲不帮,实在是,这青魂不是平常物,只认主人,如若不是它自己愿意,谁也不能拥有它,之所以能在老衲这停留,只因是当时的青魂主人尚未出现,而今,它已随主人而去,还望施主不要再执着,至于令堂的病,生死有命,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还望施主能够淡然对之。”
云墨轻轻挣开智空的手,僵硬着身子,不发一声,慢慢走出房间,智空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子,单薄得犹如狂风中那飘零的浮萍,终是不忍,叫住了他:“施主且慢,这是进入医谷里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去见谷主,他会尽快赶过去帮令堂看病的,老衲能做的,也唯有这个了,阿尼陀佛。”说完顾自走到床上,闭眼打坐。
云墨眼睛放亮,这医谷,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医圣,就连宫里的御医也不能相比较,有了他的帮助,至少能帮母妃稳定病情,到时他再——那么,母妃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般,在云墨快踏出房门时,智空睁开眼睛,对着他说道:“施主,青魂认主,不可强夺,否则,只会带来灾难,谨记!”说完再不开口,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着大悲咒。
云墨脚步一滞,时候扶着门框,认主么?他倒是要看看怎么个认法!
后来,经多方打听,听闻是在顾家小女儿手上,于是,为了拿到青魂,他伪装自己,有目的的接近她,却不知自己的心就在见到她人时轰然沦陷,自此,就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着,却为了娘亲,不顾自己的心意,以至于错失了很多东西。
前尘往事一一浮现,云墨眸底涌现出一丝丝的愧疚,如若不是他私心,如若不是,那么现在的他就不会酿下这苦果。
云墨躺在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地看着瑾澜,清冽的眸子变得逐渐变得温柔,就如冰山上的雪水逐渐融化般沁出涓涓细流,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迷离的眸子逐渐有了生机,抬头,眼睛掠过呆若木鸡的人儿,浑身颤抖,低低呢喃:“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我的。。。澜儿。”
瑾澜浑身猛地一僵,一点点地缓慢地抬起头,眼眸异样的漆黑清明,眼里的温度瞬间冰冷一片:“不是。”
说完,起身往外踏出一步,想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细看之下脚步有些仓皇。
可是,云墨哪肯让她逃离,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拽着,脸上闪过一丝仓皇:“是你!我知道就是你!你莫要走,莫要再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不会!”
瑾澜僵硬着身子,低头看着被云墨抓着的一只手,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另一边袖子里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定了定心神,忍住心底的悸动,声音冰冷的道:“我想云世子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没错,我一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一直不敢想到这来,如今,你还有何可抵赖的?”说着,缓缓的拿着青魂往她面前晃动:“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智空大师曾经告诉过我,青魂认主,如今这青魂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好狠的心,既然回来了,都不肯与我相认,莫不是,你心里从来没我?”
呵呵,瑾澜冷笑,这真是荒谬,当初是谁说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的?又是谁有目的的接近她,只是为了骗取青魂而来?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跟她说一声,她会给他的,可错就错在,他不肯说明原委,以至于惹出后来的诸多事端,如今,还来质问她不肯相认?如若不是这样,顾家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样,他还有何资格、有何立场来指责?
纵使她心中依然有他,纵使他已经是融入到她的骨血里面,可是,在这件事上,她也不会退让分毫,收拾心情,慢慢掰开他的手,拿过他手里的玉佩,戴到脖颈上,一字一句冷冰冰的道:“云世子听好了,我是顾瑾,不是你要找的人,请你放开手!”
瑾澜回眸看着被云墨拉住的手,眼底满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云墨看着她的眼光,瞳孔猛地一瑟缩,一点点地、缓慢异常的,抬起眼眸直直地看着訾槿:“你就这般的……不想与我相认吗?”
瑾澜强压心中的不忍、疼痛、与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摒住浓重的呼吸转身想踏出车外:“停车!”
“云德,不必听他的。”云墨朝外喊着,抬头望着瑾澜,心中的酸楚越发的浓烈,满眸的痛楚迷离夹杂着丝丝扣扣的落寞与脆弱:“你的心里。。。。。。真的没我?”
突然,马车骤然停下,毫无防备的瑾澜站立不稳,一下朝后倒去,后面的云墨这时正坐在榻上,倒是还好,见瑾澜倒下来,忙接住,皱眉问道:“云德,出什么事了?”
外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云墨眸子一闪,察觉出不对,腾出位置,把瑾澜按住在榻上,正想起身去查看情况,却不料马车一阵翻腾,马也仰头狂嘶,却又突然狂奔起来,只听得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掀开帘子,却见前面空空,想来刚刚落地的是他,来不及多想,抓住缰绳,勒住马,可是这时的马是正在发狂状态中,根本就嘞不住,狂躁的往前奔去。
后面早已经见不到其他人,想来这是早有预谋的,趁着这时机想要致人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