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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空中花园

经过一场超级飓风的洗礼,地狱之岛变得荒凉和萧索。风沙掩埋了无数奇花异草,苍郁的密林损失严重,残枝枯叶凌乱地铺在地面上。森林小屋的屋顶被整个掀翻,顶楼的物件更是一片狼藉,碎玻璃散了一地。

由于长时间和腐臭的死尸共处一室,大卫感到阵阵头晕和恶心。雨熙一直用手帕捂着鼻子,间歇性地呼吸着里面污浊的空气。吉米和凯文时刻关注着龙卷风,竟忽略了自身的环境。杰森想象着自己正在蔚蓝的大海边弹奏钢琴,潮湿的海风轻拂着他的脸,空气无比湿润清新,他尽情地谛听着海浪的声音,应和着大自然美妙的旋律,分分秒秒如沐春风。

“钢琴家,龙卷风过去了,我们可以不再做鼹鼠了。”大卫拍了拍杰森,把他从想象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杰森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一股刺鼻的气味冲撞着他的鼻孔,几乎令他窒息。以前他是有洁癖的,现在再肮脏的环境他都可以适应。达尔文适者生存的法则在地狱之岛尤为实用。

“好,我们上去吧。”杰森说。

“我最后离开好了,我感觉自己很快就要隐形了,走在前面怕被你们撞到,我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凯文刚刚说完,整个身体渐渐模糊,皮肤和衣物的颜色越变越浅,几分钟后他完全像一个透明的水泡,然后他就像彻底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

“凯文为什么选择与我们为伍?跟卡尔上校作对对他没有好处,他不怕得不到显形药水吗?”吉米对这个时刻都有可能消失的老者并无好感。

“他是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卡尔上校抛弃了,投奔我们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杰森希望大家能接纳凯文,在地狱之岛,独来独往必死无疑,从某种程度上说,凯文也是被骗到地狱之岛的。

“虽然你们看不见我,但我还在场,如果你们对我存有戒心,可以让我离开。”凯文不满地说。

“凯文,大家对你并无恶意,我能理解被排斥的痛苦,你放心留下来好了。”同样被孤立过的大卫非常同情格格不入的凯文。

“你们看不见我,我走路没有声音,只要我保持沉默,就算混在你们当中你们也未必能发现我。”凯文像老小孩一样调皮地笑了起来,“你们别想甩掉我,想都不要想。”

“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杰森再也忍受不了地下的空气了。

回到地面上之后,每个人都在贪婪地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被困在墓穴般的空间无异于一场噩梦,好在噩梦不长,而眼前阳光普照下的美丽世界时刻都在提醒他们能活下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然而躲过飓风并不意味着能躲过卡尔上校的爪牙。十个手握长枪的大兵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给他们送来了四张印刷精美的请帖。

“我们才不去赴这样的鸿门宴?”雨熙觉得前去赴宴恐怕凶多吉少。

大兵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位肌肉发达的中年大兵生硬地说:“请帖上有详细的地址,记得要准时赴宴,卡尔上校最讨厌别人迟到。”

“卡尔上校礼貌地邀请你们,希望你们懂得感恩和珍惜,我想你们也不想被押上飞机去见他吧。”一位戴着眼罩的独臂大兵用威胁的口吻说。

“卡尔上校的确是个谦谦君子,稳坐幕后胜券在握,所有卑鄙的事都让自己的爪牙去做。”杰森讽刺道,“荷枪实弹地邀请我们,恐怕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他若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早就动手了,根本不必费那么多周折。如果你们不肯赏光,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中年大兵说完,就带着其他士兵返回直升机离开了。

卡尔上校对于杰森等人来说无异于恶魔的代名词,他狡诈残酷、冷血无情,盛怒之下极具报复欲,如若他们不去赴宴,后果是相当可怕的。大兵说得对,卡尔上校完全可以不负吹灰之力绞杀他们,既然他选择让他们暂时活下来必然有其特殊目的。

“凯文,你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杰森对没有收到邀请的凯文说,他已经习惯了对着空气讲话。

“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凯文目送大家远去,大卫朝东方挥了挥手,似乎在跟他说再见,可是他所处的位置是西南方,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人看得见他,他最终还是孑然一身。

杰森带领大家来到地狱之岛监狱的正南方,他们在一棵濒临枯死的参天古树下停了下来,古树铁黑色的虬枝像怪物的兽角一样直指苍穹,虬枝上挂满了飘飞的彩带。彩带上写着:欢迎来到空中花园。

“以前怎么没看见这棵大树,难道它是凭空冒出来的?”吉米纳闷道。

“空中花园建在这棵难看的树上?我怎么没看见啊?”大卫也觉得奇怪。

两人正讨论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热气球向他们飘来,四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商务男手持机关枪从热气球上气场十足地走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杰森、雨熙、大卫、吉米的眼睛用黑布蒙住,并把他们带到了热气球上。眼前一片黑暗,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在海拔数千米的高空飘飘荡荡,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尽管有人策划过浪漫的热气球婚礼,有人乘坐热气球环球旅行成为名噪一时的冒险家。杰森心情比较平静,他认为卡尔上校不会有什么较大的动作;雨熙有些害怕,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大卫在悄悄地搞小动作,他正摸索着背包,在想里面的东西能不能让自己转危为安;吉米比较坦然,失去了爱丽丝他已经不在乎个人生死,何况他早已签订合约自愿成为小岛的祭品。

他们眼睛上的黑布被拿掉以后,商务男往每个人的眼睛里滴入了几滴滴眼液。大卫疯狂反抗,他怕自己会变成瞎子。雨熙攥着杰森的手,能跟他共度这个黑暗的时刻她觉得安心。杰森和吉米都比较冷静,因为眼球并无不适感,他们觉得自己不会失明。四个年轻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努力睁开眼睛之后看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世界,这便是让人大开眼界的空中花园。云海之上,百花争奇斗艳,各色堪称神迹的巨大雕塑屹立其间,音乐喷泉水花四溅,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彩虹。镶满宝石的凉亭和休息椅掩映在繁花之中,甬路是光滑的鹅卵石和无数黄金铺就而成。极致的奢华,极致的享受,卡尔上校一直过着顶级富豪的日子,盘踞在这个人间天堂里制定一个个可怕的计划,多少进化人在他的弹指一笑间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商务男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豪华旅馆,分配完房间后就在旅馆外面持枪守卫。他们在各自的房间里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商务男提供的衣服。杰森在镜子里打量着穿上高档西装的自己,他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好时光,变回了那个衣着光鲜的绅士。在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眼眸中沉淀的沧桑,他有着让世间女子一见倾心的英俊面庞,可是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老去。雨熙换上了一袭深蓝色华服,俨然一位高雅靓丽的贵族小姐。她好久没有精心打扮自己了,此时此刻她有些怀念来到地狱之岛之前的好日子。大卫套上了一身名牌运动装,他十分自恋地在镜前摆着各种耍酷的姿势,又做了几个鬼脸。吉米穿着一身昂贵的休闲装,表情木然地看着镜中憔悴不堪的自己,他不知道如果他的世界里没有了爱丽丝还剩下些什么,然而他不曾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赴汤蹈火,甚至不惜从她生命里消失。

他们盛装出席了卡尔上校的晚宴,品尝着美味的鱼子酱,喝着口感芳醇的名贵红酒,猜度着眼前这个心肠冷硬的阴谋家在耍什么手段。卡尔上校一袭考究的军装,春风满面地斟满一杯美酒,举杯道:“为你们的精彩表现干杯!”杰森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卡尔上校的意思。他们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再香醇的美酒在这场诡异的晚宴上喝起来也像难咽的苦水。用餐完毕后,卡尔上校用一块饰着金边的手帕细致地擦了擦嘴,然后说:“你们真该到演播室看看。”

走进镶嵌着巨大银幕的演播室,杰森等人就像走进了高级家庭影院。玛格丽特为他们播放了几段《荒岛大冒险》的影像,他们尚未平复的心情再次被缴得天翻地覆,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马戏团里供人取乐的动物吗?还是杂耍班里娱乐大众的小丑?或许他们连动物和小丑都不如,因为他们牺牲的不仅是尊严,还有宝贵的自由,还有可能是仅有一次的生命。

“杰森,请你谈谈参加《荒岛大冒险》栏目的具体感受吧。”主持人彼得衣衫华美、容光焕发,他微笑着开始访问杰森。

“好吧。”杰森冷笑一声,搬起演播室的椅子愤怒地砸向正在现场直播的巨幅屏幕。

“看来钢琴家变成了一个粗鲁不堪的莽夫。”卡尔上校示意手下控制住杰森。

杰森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牢牢按住,他用不屈的眼神逼视着卡尔上校,大笑着表达着反抗到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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