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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恐怖大裂痕

鲜血,一滴一滴,溅在玛格丽特洁白的纱裙上,如诡异绽放的花朵。纤尘不染的白色婚纱在一抹血色的渲染下,有一种冷艳和恐怖的美。玛格丽特被身上的血迹深深吸引了,她就像影片中的吸血鬼,用纤细苍白的手指蘸了点血,而后轻轻吮吸指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邪教的某种仪式。

玛格丽特对于鲜血的信仰是无比虔诚的,她的祈祷终于灵验了。那股清甜甘美的味道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它一定来自杰森。她抬起头来仰望着被鲜血浸湿的天花板,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批评养父对自己的丈夫动粗,仅仅因为一点鲜血,她就把和养父理论的事情迅速抛出脑际。她不在乎自己有多失态,卡尔上校早就习惯了她的贪婪和痴狂,她的这一嗜好是他培养的。

狙击手首领迅速拔枪,做好向天花板疯狂扫射的准备,然而他不敢贸然行动,他在等卡尔上校的命令。卡尔上校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狙击手首领有点糊涂了,卡尔上校不是已经决定对地狱之岛的进化人格杀勿论了吗?为什么上校觉得时机未到呢?

杰森摸了摸伤口,喷涌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心房好像被鲨鱼撕碎了,谁说撕心裂肺一定是指精神的痛苦,相比之下肉体的痛苦更强烈也更直接,那种深入骨髓的折磨会像恶魔一样啃噬人类的灵魂。当一个人完全成了疼痛的奴隶,他所有的理性和意志都会在一瞬间崩溃,这与尊严无关。杰森知道自己的心脏被子弹打穿了,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正当他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狙击手首领把他拖下了屋顶,将他押到卡尔上校面前。

一盆冷水从杰森的头顶浇下来,他全身的毛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微闭的眼睛募的睁开了。他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痛。狙击手首领赏了他几拳,他一次次跌倒在地,又一次次倔强地爬起。他一定要站在敌人面前,他不能下跪或是躺着。他努力地扶住墙面站立着,冷笑着同卡尔上校打招呼。

“我的狙击手枪法不错吧,即使在较远的射程他们也能打穿目标的头颅和心脏,当然有时候他们更喜欢撕裂敌人的咽喉。”卡尔上校得意地说。

“我们可不像那些看守花园的草包,那么容易被你缴械。”狙击手首领看到了屋顶的两杆好枪。

“要怪就怪你那个州长父亲,他正忙着竞选总统,恐怕是把你给忘了。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方在军费方面的贡献,我想你也应该做好殉职的准备了。”卡尔上校死死地掐着杰森的脖子,越扣越紧,杰森好比鹰爪下的小动物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杰森感到呼吸困难,额头青筋暴起,血水溢出了嘴角。

“求你不要杀他!”玛格丽特哀求着,“我需要他的血。”

“乖女儿。”卡尔上校示意让她走过来。

玛格丽特兴奋地扑到了杰森身上,对准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喝起血来。她那张性感娇俏的美人脸沾满了血污,看起来骇人之极。

“看来你对这个甜点情有独钟。”卡尔上校抚摸着养女柔顺的长发,“好好享用吧。”

玛格丽特舔了舔芳唇,停止了吮血,对卡尔上校说道:“你必须给他止血,否则他会死的,他死了,我就没有新鲜的血喝了。”

杰森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自己被打穿了心脏,为什么两个小时后才感到剧痛,刚刚受伤的时候痛感还不是很强烈,自己还是行动自如。是凡人的子弹带给进化人的杀害带有滞后性吗?凡人为什么要发明这样的子弹?他们不喜欢一枪毙命的快感,而是乐衷于看着敌人抽搐流血、慢慢死去?这说不通啊,在战场上如果对方还有一点反击能力自己岂不危险。也许凡人的子弹并无异样,是他的超能力得到了提升,延缓了子弹对自己的致命伤害。

卡尔上校笑道:“好的,我会给他好好止血。”他走进杰森,用铁钩似的手指使劲剜着杰森血肉模糊的伤口,“我想你该把偷来的东西还回来了。”

“很抱歉,它已经全部进入我的眼睛里了。”杰森无力地咳嗽着,身上血迹斑斑。

“带他们拍完最后一期节目,就送他们去天堂吧。”卡尔上校对部下挥了挥手,杰森被带了下去。

《荒岛大冒险》最后一期节目录制之前,杰森、雨熙、大卫、吉米被灌下了一整杯深绿色的液体。由于失血过多,杰森一直处于焦渴状态,这杯不明液体倒是给他带来了几分清凉。雨熙在为杰森的伤势担忧,完全忽略了自己,她不在乎喝下的是甘美的泉水还是剧毒饮料,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杰森身上移开过。大卫怀疑自己中了剧毒,一直抽泣不止。吉米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拍了拍大卫的肩膀,对他说别害怕。玛格丽特夺过瓶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深绿的液体。卡尔上校佯装要阻止她。

“我的丈夫和我的哥哥都喝下了这东西,我也想尝尝它的味道。”玛格丽特话里有话,玄外有音。然而卡尔上校沉默不语。

“它有股薄荷的味道。”玛格丽特索性喝光了一整杯。

“军费那么快就筹够了,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玛格丽特,我原本打算成全你跟大卫。”卡尔上校惆怅地说。

“所以你不再需要《荒岛大冒险》栏目了,大卫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打算让我变成一个新婚寡妇。”玛格丽特泪流满面,“你还想杀死我哥哥,你分明知道他是我最亲的人。”她继续指责养父,“还有杰森,你知道我喜欢他的血,却要毁了他。”

“孩子,我很抱歉。”卡尔上校语气沉重地说。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是个冷酷无情的嗜血魔头。”玛格丽特掩面哭泣着跑开了。

同来时一样,杰森、雨熙、大卫、吉米双眼蒙上黑布后被塞进了热气球,西装革履的商务男把他们带回了地狱之岛。拿掉黑布后,他们开始逐渐适应光线。这是哪里呢?幽深的峡谷、开阔的平原、低缓的丘陵,由近及远映入视野,如此有限的面积居然有那么丰富的地貌。他们好像是初次来到地狱之岛,对眼前的景色是如此陌生。大卫担心商务男会把他们推下峡谷,以死亡之谷作为《荒岛大冒险》栏目的完结篇,定然会使那些麻木不仁的观众再次热血沸腾。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们被带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他在心里舒了口气。

峡谷代表死亡,平原就一定代表安全吗?在地狱之岛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有可能凶险万分。对于这一点,杰森早就参透了。果然平原正中央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宽大裂缝,它就像是地狱之岛的巨大伤痕,在视觉冲击力上,仅次于东非大裂谷。裂缝下面是滚烫的岩浆,那种像融化的金属一样高温沸腾的液体,让人不敢直视。

大卫宁愿跳海也不想坠入火红色的岩浆,他不想变成一幅惨白的骨架,或许到时他连骨头也融掉了,所谓的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过如此吧。当商务男把蹦极用的绳子绑在他们脚上的时候,大卫嚎啕大哭起来。杰森握着雨熙的手,希望她能快点熬过这个恐怖时刻,等他们死后步入天堂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那时他们还是赢了,卡尔上校即便毁灭了他们的肉体也不能毁灭他们的灵魂。雨熙凄然一笑,似乎在说我懂的。吉米多想跟爱丽丝和玛格丽特道个别,他多想再摸摸恋人和妹妹的脸,他多想能亲手为他们做一次早餐,他们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幸福的,都是那个卑鄙的电视栏目改变了他们命运的轨迹。

他们从未想过要以这种形式玩蹦极,每个人的心跳都达到了每分钟150次左右,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大卫开始憎恨发明蹦极这种极限运动的人。雨熙不忍去想杰森的伤口浸泡在高温岩浆里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样的痛苦简直超乎想象。当他们的头颅接近岩浆时,灼人的热浪逼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当他们觉得自己离岩浆无限近,脚上的绳子陡然一动,他们又被拉回了地面。反复数次之后,大卫的嗓子都哭哑了。

绳子最先断掉的是杰森,他掉进岩浆里再也没有出来。雨熙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小刀,割断了脚上的绳索,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亲眼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孩殉情,吉米无力阻止,他不断地弹跳着,等待着绳子断掉的一刻。大卫边哭边挣扎着摸索背包,好几次他都失败了,最后他好不容易掏出了一个小型的螺旋桨,他把它攥在手里,即将触到岩浆的一瞬间,这个玩具模型般的小东西发挥作用了,他整个人悬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转个不停的“螺旋桨”居然可以承受200磅的体重。大卫的绳子已经断掉,可他仍稳稳当当地悬浮着。当他看到杰森和雨熙的头颅安然无恙地露出岩浆表面,高兴得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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