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瀶国的六月,徽南府原该是日头炎热,奈何天公不作美,连下了三个月大雨,导致歧河泛滥,水灾肆虐。百姓不能出船打渔,不能犁田耕作;连日常的买卖,都因为水灾而断生,苦不堪言。然而,总府的官员们,害怕因灾情控制不当而被重罚,避重就轻地向朝廷禀报灾情。更可恶的是,他们私下勾结朝廷的大臣,侵吞赈灾银两和物资。将霉坏了的粮食发给灾民,而那些好的粮食,却被高价出售。
如此作为,使得徽南府地一片怨声载道,百姓们群起向总府的官员诉冤,可惜都被压制了下来,后来幸得一名曹姓官员为人正直,将百姓的联名上表文书越级递给了朝廷。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文书没有上达上书院,他就以扰乱民心的罪名被扣押在了吏部。最终,在一个狱卒的帮助他,他逃了出去,并将那封文书送到了庆王府萧漓王爷的手上,事情才得以揭发。
皇帝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克扣朝廷赈灾物资的官员们一律严加查办,重罪着判死刑,从罪着剥去官位罚重银。那些只是贪得较少的官员都大呼冤枉,不过事情已定,他们也无法辩驳了。
朝廷的圣旨一下,可谓大快人心。不仅那些贪官被严厉地惩处,并且此次朝廷派出了素来有刚正不阿美名的三王爷,也就是萧漓南下巡河赈灾,那个曹姓的官员也借此机会晋升为徽南总府的衙长,只待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就能升任为当地最大的官--总府府长。
接受了圣旨的萧漓回到庆王府后,连夜与他的左膀右臂商讨去徽南的事情,书房里灯火通明。
“王爷,皇上派你到徽南一事,你有何打算?”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手执一把白色纸扇,墨发以簪束起,面削长且白皙。此人唤作骆名。幼年时期,因为智谋过人,后跟随隐士高人修为,腹中有良计万千,被人称作“骆先生”。
萧漓回看了一眼骆先生,隐忍的怒意彰显在脸上。他对骆先生的明知故们有些不快。然而,他没有言明,只是说:“只怕此事不会那么顺利。”他心想,父皇此次将这巡河赈灾的重任交托给他,明着是一种他,实则是在考验他,看他是否有那份能耐,并且看他是否有那份心。多年来,几次三番的试探和考验,已经让多疑的太子对自己颇有怨言,以为他这是在故意讨好父皇,想要做出成绩来赢取父皇的好感,为将来有机会争夺皇位做铺垫。而今天的这道圣旨生生地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书房里一阵沉默。许久,程焕开口说道:“骆先生,以你对太子的了解,你觉得这次他又会出什么样的阴谋?”程焕年二十三,是萧漓的好友,担不是官场中人。他性格耿直,为人仗义,早年受过萧漓的恩惠,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进了庆王府为他做事。他的武功造诣很高,能用树枝在硬石上写得一手好书法,因此人送称号“书将军”。
骆先生对程焕点了点头,“太子早已对皇上重用王爷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此番圣旨一下,太子虽然没有表态,但是按照他以往的做事风格,必定会想方设法阻挠王爷此行重任。”
“太子皇兄实在是多疑。”萧漓说。
“王爷,在下只怕太子会被权势蒙蔽了眼睛,从而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骆先生说的很委婉,其实大家都知道,所谓不利的事,是指太子一直想要将王爷除去,以绝后患。这几年来,王爷已经多次遭到杀手的袭击,幸好都能全身而退。
“骆先生,本王明白。”萧漓说,“太子皇兄一直对我心有忌惮。只是我原本就无意于皇位,奈何父皇一而再再而三的误解,使我面临如今的困局。”他有些感叹,“我必然不会窥视那皇位,只是我也不会轻易让自己为人鱼肉。如若太子皇兄不肯休手,我一定会全力反驳。”
“王爷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了。”骆先生欣慰地说道。
接着,萧漓对程焕说:“你去通知飞鹰阁的人,多家注意太子那边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要及时知道。还有,让人散到徽南民间去查探一下灾情,我要最真实的情况,不容一丝隐瞒。”
“是,我知道了。”程焕回答道。
随后,他们又商讨了一些事宜,之后就各自散了。
夜已深,萧漓送走了骆先生和程焕,来到了王妃宋颍芝的东苑。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比如西苑待产的柳侧妃。
“颍芝,本王明日要动身去徽南。欣如她如今身子不便,你在府里,凡事多细心照看一些。知道吗?”萧漓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颍芝明白。”女子轻声地回答道。目光温柔的看着萧漓,说,“王爷,你明日就要启程,此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今晚,还是多去陪陪欣如妹妹吧。她现在很需要王爷的关心。”
看着眼前柔情似水又善解人意的王妃,萧漓心里一阵柔软。猛的将她一把抱入怀中。闻着她清秀的黑发,他动情的说,“本王想多陪你一会儿。”
感觉怀里的人儿微微一颤,萧漓的嘴角翘起,横抱起她走向春色芙蓉帐中。一片旖旎。
过后,宋颍芝见萧漓并未入睡,起身为他拿来衣物,一边为他穿戴,一边说道,“王爷,时候真的不早了,你赶紧去柳妹妹哪儿吧。不然她肯定要伤心了。”
宋颖芝脸上仍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是不好受的。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让自己的夫君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呢。何况,柳侧妃又比自己早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只不过碍于王妃的身份,一定要有容人的雅量,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要表现出大度,不可让王爷为难。
“恩。”看着一旁为自己忙碌的王妃,萧漓的心稍感安慰。
宋颍芝是左丞相的掌上明珠,她之所以要嫁进王府,用意十分明显,左丞相看到萧漓的能耐,在他的身份寄予了厚望。萧漓对这样的结派联姻也看得透彻,他从来不希冀真爱,自然不会对宋颖芝的真心与否而耿耿于怀。不过她也算是个明理的人,把王府里的一切也处理的很妥当,让他很放心。
穿戴整齐后,萧漓话别了宋颍芝,往西苑走去。转身时,宋颍芝眼角隐闪的泪光,他没有忽略。这样的伎俩他看的多了,也不愿去多费心思。就在萧漓的身影消失在院门的那一刻,宋颍芝脸上的伤情退了去,换上的是满满的愤怒和仇视。握紧的右手显示出她的愤怒有多么的强烈!
西苑内。萧漓正和柳欣如轻轻说着话。
挺着圆滚肚子的柳欣如,眼里都是舍不得和不安。她不希望王爷此时不在她身边。快要生产了的人,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和胡思乱想的。
“欣如,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里的孩子。有需要什么,尽管向王妃开口。”萧漓抚摸着柳欣如的肚子,脸上尽是微笑。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王爷,你这次去徽南,要多久才回来?”柳欣如的心里万般的不舍,开口问到。
“大概一个月吧。顺利的话,还能来得及回来陪你。”萧漓说着,试图安抚柳欣如。
“恩,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柳欣如悠悠的说道。侧身靠在萧漓的怀中。她岂能不知王爷语气中的不肯定。她只是不想确认罢了。希望真的如王爷所说,尽快回来。
灭了灯火,萧漓扶着柳欣如到床上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晌午,庆王府上下众人,以王妃宋颍芝,柳侧妃柳欣如和王侧妃王昭阳为首,集聚到王府前院为王爷送行。
萧漓再次吩咐了王妃照顾好府中上下等事宜,随后和骆先生,程焕等人上了马车离开。
在王爷离开后,宋颍芝便让人送了一柄玉如意给柳欣如,说是王爷昨夜叮嘱的,让送去给柳侧妃护佑她吉祥如意,顺利产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柳欣如自王爷离府后,都只是待在自己的西苑里养胎,等待生产。除了王妃和王侧妃有时来看望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消遣。
而东苑里的宋颍芝,心情一天比一天高兴。因为她心里清楚,那柄玉如意是藏了药的。柳欣如想要顺利为王爷生下儿子,也要问她同不同意!哼,一个不堪的烟花女子,如何能替王爷生下第一个孩子?!只有她,丞相府的千金才有资格!
宋颍芝怀着愉悦的心情等着西苑的消息;而西苑里的柳欣如却一天比一天感觉到不适,紧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