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回到宫中向萧漓复旨,详细地将曼玉的神情和反应一一告诉他。萧漓听完后,心想,果然如此,曼玉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距离送嫁时间还有半个月,依照她的心思,定然会想方设法逃走,一定要加派人手看紧她,不能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两日后的早晨,苏魅梳洗过后,依约和曼玉到京都各处游玩。她在昨天就做好了一个路线图,直到出发的时候,才告诉曼玉第一个目的地是碧玉湖。两个人同时穿上了较为朴素的衣裳,发髻也是普通人家常梳的,都是淡妆,走在街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碧玉湖。只见湖水碧绿如玉,微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的波澜,在艳阳的照耀下,竟显得灿烂夺目。苏魅一道湖边,就被如此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展开双臂,享受着这个人间仙境。秋天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凉爽但不冰凉。她顺手折了一段树枝,蹲在湖边,用树枝打着那碧绿的湖水,被感惬意。
一旁被曼玉也被苏魅的情绪所感染,脸上露出欣然笑意。她窈袅地走到一处长条石凳上坐下,呼吸着这难得一见的新鲜空气,似乎心里的烦恼全然被清空了。她倒是愿意和苏魅成为朋友,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她们会是好姐妹的。
苏魅见曼玉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坐在石凳上,收起了枝条,快步盈声走到曼玉跟前,笑着说道:“这个地方好没,从前都不知道这里,倒是辜负了过去的好时光呢。”
曼玉见苏魅那真诚的笑容,一时将她的身份忘却,和她攀谈起来。“你以前没有在京都生活吗?这个碧玉湖是京都里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来过的地方,因为这里常常能偶遇佳音。”
“哦?有人在这儿摆唱的吗?”苏魅一脸疑惑。
“呵呵。。不是的。因为这儿风景佳美,京都里的才俊和秀女们都愿意来此处会友赏景,久而久之,就有不少的姻缘由此而来。”曼玉细心地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呢?”苏魅反问。
曼玉的心思一顿,随后眼神飘向远方,空灵的声音慢慢开启,她似有回忆,对苏魅说道:“我曾在这里遇见我今生唯一的知己。不过可惜,我的一厢情怀,换来的却是他待我如过客一般。哎,不说也罢。”
苏魅有点明白她的感受,肯定是那个嫌弃了曼玉的身份,不肯娶她,找了一些理由将曼玉抛弃。难怪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曼玉平时的笑容很假,原来她一直有心事,心里惦念的某个良人。苏魅为了不让曼玉想起伤心的事,对刚才的话题也不接下去,转而看向湖对面的一个亭子,那里聚满了人,她说:“对面那些人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热闹?”
曼玉顺着苏魅的手势看过去,原来是一些中举的才子和姑娘在那儿对诗作词。曼玉跟苏魅解释了一下,苏魅觉得蛮有兴趣,就拉着曼玉一起过去。
刚踏上凉亭的台阶,就又见一片欢呼声,苏魅被这种气氛吸引着,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亭子。刚才那片欢呼声原来是有一个公子的速画技巧十分了得,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将人物肖像画的惟妙惟肖。
苏魅凑过去看了那幅图,画的是一个女子,正坐在那名公子的对面,真的画得很像。不过苏魅瞧着又觉得有些不一样,画里的女子看起来似乎更加娇媚一些。于是她仔细打量坐在那儿的姑娘,鹅蛋脸,简单的发髻挽在脑后,额前留了几丝黑发不时触动着细长的眉毛,樱桃小嘴粉红而有光泽。再看她手持绢扇随意摇动,看着碧玉湖上的轻舟,全因若有所思而眉头微皱,眼神迷离。然而反应在画稿上的她,却是嘴角微翘,面带微笑。
凭着作为一个见识多了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和感觉,苏魅肯定这个画画的公子喜欢那个姑娘。
“恩,画得不错。可惜…”苏魅说道。
“可惜什么?”那名画画的男子听到有人评论他的画,自然看向苏魅,又听得她说可惜,连忙追问缘由。
苏魅先是摇了摇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慢悠悠的说:“可惜这位姑娘并不钟情于你。”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水的一颗鹅卵石,顿时掀起层层波澜。那个姑娘听到苏魅的话,转过身来打量着她。而那个男子却已经满面红晕,不知所措。
“哈哈…这位姑娘说话倒是直接。不错,我们乔画师对张倩儿小姐早就钟情已久,没想到被你点破了。”一个衣着华丽谈吐不凡的男子开口说道:“在下陈楚歌,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我叫苏魅。”
“苏姑娘你好。”陈楚歌有礼的说道。
“你说他是画师?”苏魅对刚才陈楚歌对画画男子的介绍感到兴趣,随口问到。
“是啊,他是宫中的画师,每年预选入宫的女子都要先送一幅画像让人甄选,乔画师是宫中八大画师之一,负责官家女子的画像。”陈楚歌介绍说。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画画的技术这么好了,能将人画得这么像,这么美。”苏魅转头对着乔画师说到:“你真的很厉害。”
乔画师见她称赞,自然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苏姑娘谬赞了。”
其实他的技艺在场众人皆可见证,他这般只是谦虚的言辞罢了。
那名唤作张倩儿的姑娘此时开口,“苏姑娘不是京都人氏?”
“啊?对呀,我是刚来京都的,对这里都不熟悉,所以才会叫上我的姐妹到处游玩。”说着她拉过曼玉说道:“这是我的堂姐妹,叫苏玉。”曼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苏魅故意不说出曼玉的真实名字,是因为皇上的圣旨,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凤来楼的曼玉姑娘,而叫她做苏玉,从另一个方面避免了其他人的过分追问。
“苏玉姑娘你好。”陈楚歌第一个向她打招呼。
“陈公子有礼了。”苏玉还了一个礼,动作柔美,声音清甜,一下子吸引住了陈楚歌。
张倩儿又说:“不知道苏姑娘府上哪里?”
“我们家乡是一个偏僻的村子,我们现在是锦绣良缘的绣娘。”苏魅回答道。锦绣良缘是魅月阁的经营,她这么说,自然不怕有人去查。
“哦?你们是锦绣良缘的工人啊?”在场的其他姑娘一听到锦绣良缘就两眼放光,因为它的名气实在是太响了,连皇室贵族的子女都以拥有锦绣良缘的最新设计的衣裳为骄傲,她们纷纷围了上来,“听说你们锦绣良缘有一个设计师是专门设计衣裳饰品的,能不能告诉我们她是谁啊?”
苏魅有点回答不上来,她只是知道锦绣良缘是魅月阁的财产,但是对当中的具体情况却不清楚。
一旁的曼玉见状,接过话来,“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她是谁,我们只是普通的绣娘。不过每次我们的绣品都是按照她的图样来画的,每两个月都会出一些新的图稿,由我们的管事分发给绣娘们,等到绣品都完成后,在交由设计师亲自视察,只有那些通过了的衣裳饰品才能卖出去。”
“哇,原来这么严格呢,难怪锦绣良缘的东西各个都是精品。”一个姑娘由衷的夸赞道。
苏魅听着曼玉的解释,不由自主的朝她摆出一个“你很厉害”的手势,幸亏曼玉精灵,不然就露馅了。
苏魅的动作没有逃过其中几个心思细密的注意。张倩儿随即对她们进行邀请,“既然苏姑娘要游览京都的美景,过几日就是观音庙的朝会,不如跟我们做个伴,如何?”
张倩儿刚问完话,乔画师就一脸惊喜地看向她。刚才乔画师出言相邀张倩儿一起去观音庙的朝会,未得到她的应允。现在她主动提起,怎能不让他心中澎湃?
正说着其他人也一起对苏魅她们发出了邀请,苏魅在获得曼玉的认可之后,点头同意。
或许是苏魅的到来给了乔画师好运,能如愿邀请张倩儿一同前行,作为报答,乔画师为苏魅和曼玉分别画了一张画像,把苏魅高兴直呼他为乔大哥。
在回凤来楼的路上,苏魅是一路欣喜与兴奋,曼玉则是满腹的算计,几日之后的出行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必然不能失去。而她们两个都没有发觉到,在暗处,至少有三股势力默默跟踪她们,不知道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