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魅用过了早饭正要去找萧漓,表示对他的感谢。昨天曼玉已经顺利出嫁,送嫁的队伍和嫁妆都是空前的气派,在京都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曼玉也一下子从之前的受人鄙夷和嘲笑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苏魅只想摇头叹息,人总归是虚荣的,太过看重金银财宝这些身外之物,反而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却毫无想象。
苏魅刚走到后院的花园就碰上了萧漓,两个人相互打了招呼,便一起走到凉亭坐下。萧漓先开了口,“昨晚睡得还好吧?”
“嗯,事情解决了当然不用担心了。”苏魅说,“对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萧漓只是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苏魅往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想找出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惹得萧漓这样注目相看。
“呵呵…”萧漓笑出声,“你这么急着回凤来楼,是因为我这处别院不好吗?”
“好啊,这里很好啊,”苏魅象征性地东张西望一下,“这里很漂亮,很安静住的也很舒服啊。”
“既然如此,那就多住一段时日再回去也不迟。”萧漓说。
“这样不太好吧…”苏魅有些迟疑。
“有何不可,只要你喜欢,你愿意长住在此也行。”萧漓温柔地说道,“你还可以成为这儿的女主人。”
苏魅吓得一愣,有些呆滞,“你说什么?女主人?”
萧漓点点头,面带笑容,那笑容包含了许多情绪,但是有一种叫做宠溺让苏魅看得很真切。
“这个,为什么是我呢?是,没错,这次是你救了我,按理说我是应该报答你的。可是你是皇上啊,你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大把地等着你选呢,不一定要我的,是不是?再说了,我只是老鸨一个,还有个拖油瓶,这样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你…你,还是要认真考虑清楚…毕竟我们两个都还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必要发展成那样的关系,所以说…”苏魅摇头晃脑并且手舞足蹈的解释着,反正她的意思就是,她苏魅不可能变成萧漓的女人从而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萧漓自然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他刚才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小小的捉弄了她一把,“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啊?什么…你是指这个意思啊…”苏魅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双颊微红有些发烫,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直转,想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合适的借口掩饰。
反倒是萧漓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笑开了,“如果你有这种心思,我自然会更欢心的。”
苏魅有些责备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刚才模棱两可的问题已经害得自己出了丑,现在又用这样的语气来揶揄自己,这不是存心戏弄人吗?“您可太客气了。堂堂一国之君**美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嫁了人的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已婚妇?您这不是在大大地开我玩笑吗?”
萧漓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苏魅将他的身份抬了出来,有心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再听她话中有些自嘲的语气,萧漓明白此事不适合再在这里提及,否则只会弄得个尴尬的收场。他轻咳了两声,说道,“你认识绿荷吗?”
“绿荷…”苏魅念道,看着萧漓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他的淡然让苏魅完全猜不出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苏魅既然是魅月阁的魅阁主,而绿荷早先说是听命萧漓前往阴山,自然她应该是认识绿荷的,加上何月曾经跟她说过关于这个绿荷的由来,那样的深刻,她想忘都忘不了。于是她说,“绿荷不是你的探子吗,我认不认识她你应该很清楚啊。”
“你无须对我如此防范,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其他的意图。”萧漓解释说,“绿荷原是我皇兄的人,在一次突发意外她投靠了我,我念在她腹中怀了我皇兄的骨肉,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不过前些日子她却不告而别,我曾经收到情报说她是魅月阁的人,所以才想起可以问你,看你对这个人是否有了解。”
萧漓的一番话把苏魅深深地镇住了!他承认了绿荷投靠了他,但是不承认绿荷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甚至不知道绿荷去了魅月阁的事,这些都跟绿荷当日所说的完全的不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话完全不匹配,其中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苏魅刚才诧异地表情全部都看在了萧漓的眼里,他不动声色,等着苏魅的回答。
“绿荷现如今正在魅月阁里,不过据她所说,她跟你的关系可不一般呐。”苏魅仔细思量,觉得这样回答比较安全。
“哦?那她是如何说的?”萧漓再问。
苏魅看着他良久,微微一笑,“你为何对绿荷的事这么上心,不是说她是你皇兄的人吗?既然你皇兄都已经不在了,这个跟你皇兄有关系的人,你不应该这么在意才是,还是说,你们有些事是不能让知道的?”
萧漓见识过苏魅在凤楼来的时候,在那些宾客中游刃有余,没想到她的口才和反应也是俱佳,一个个的问题都将自己给难住了,没有办法,萧漓只好告饶,解释说是自己刚才突然记起的,也是随口一问,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两个人结束了绿荷的话题就没有再说其他,苏魅也没有提起要回去凤来楼,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再说多少次,萧漓也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留住自己,苏魅只是担心萧漓这么做,拖延自己回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他想要动手了,是对凤来楼还是凤来楼背后的魅月阁?无论如何是哪一个,苏魅都不会坐视不理,既然不能回去,那就在这里监视和探听他的计划吧。
反观萧漓,他此刻没有苏魅那么多想法,他还在想着为什么苏魅对绿荷的事如此敏感和尖锐,绿荷正在魅月阁里,倒也让他省了不少心,至少萧彻的党羽不会发现绿荷怀有孩子的事,从而借机造反。
凉亭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两个人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就在此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进了后院向萧漓回报说有来客求见。萧漓别过了苏魅,跟管家前往前院大厅。
萧漓离去后,苏魅再次想起了方才他所说的‘女主人’一事,其实她是有动心的,柳欣如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依依也确实是他的孩子,以前的苏魅也是真心地爱萧漓,如果自己答应了萧漓的请求,能不能算是理所当然?这个念头刚跑出来就被苏魅摇头挥打了出去。“自己不是才说要重新来过,不跟过往的人有交集,怎么现在就因为萧漓的一句话而迷离了?莫不是看上了他的美貌?”苏魅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萧漓由管家领着来到了前厅,来人是张倩儿和一个随从。张倩儿满脸着急,而那个随从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不时用手使劲地按住胸口重重地咳嗽。
“凌风你怎么样?”张倩儿紧张地扶着那个随从,帮他拍打着后背,心切的问。
那名唤作凌风的随从摇了下头,表示自己还可以。
这个时候张倩儿见到萧漓出现,立刻上前,“我应承你的事已经办好了,那你答应我的东西呢?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萧漓并不做声,看着一旁难受地凌风,说:“他病得真的这么严重,需要用到千年人参来救治?”
“他病得如何不需要你多问,你只要把答应了的东西交给我就行了。”张倩儿急急说道。萧漓闻言,示意管家去取东西。不一会儿,管家就拿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张倩儿知道里面就是那支可以就凌风的千年人参。
“拿去吧。”萧漓将盒子递给她。
“多谢。”张倩儿接过盒子,朝萧漓曲身一拜,“如今我们已经两清,希望你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
萧漓挑了一下眉,“你竟不觉得乔画师是真心钟情于你?”
张倩儿冷冷地看着萧漓,嘴里冷哼,“真情如何假意又如何?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世间上会有真情这种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抱着目的而刻意接近我的臭男人。”张倩儿说罢向萧漓说了声告辞,就扶着凌风离开了。
萧漓回味着张倩儿的话,心里不经替乔画师感到可惜。不错,乔画师正在自己派出去监视张倩儿的人。张倩儿原是此次待选入宫的,不过她很聪明查到萧漓的一些事情,并且和他做了交易。张倩儿帮助萧漓保护苏魅的安全,并且将平时和她爹来往密切的官员名单交给萧漓;相对的,萧漓答应放张倩儿的自由,不会将她招入宫,并且给她那支千年人参去救她随从的性命。
萧漓从来不知道张倩儿会如此看重那名随从,重要到连自己的荣华富贵和亲生父亲的前途都不顾了,他曾经想要查出那名随从的身份,可惜都毫无所获。
送走了张倩儿,萧漓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了一条指令,让飞鹰阁加紧查探魔教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