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可否换来一些推荐票？）老者喝了一口茶水，小姑娘弹琵琶到了此处，也不知道是为了营造气氛还是果真如此，廉价的平民琵琶就此断弦，整个说书就此戛然而止。老者喝完茶，将瓷杯直接砸向台下，骂骂咧咧道：“老管家跟着大将军数十年，功力盖世也算正常，裴夫人一剑可破两千甲，如若如今还在，必是天下第一，老头子敢说，天下间奇女子无数，能比得上夫人一半的都绝对没有。只是这个武安公世子，呸——，纨绔膏粱子弟，配不上老管家的嘉誉。”
台下哗然。扬州乃至于整个中州，背地里议论小公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许多红莲军老卒想要生啖其肉的都不在少数，不过也还不是怒其不争气？但是敢直接在公众场合出口的绝对少之又少。想要讨好小公爷的人多得是，谁知道自己乱骂一句，会不会遭来杀身之祸？更何况红莲老卒们对许诸都是忠心耿耿，怎么掉了他的面子？
老者猛然双膝跪地，两行老泪顺着浑浊的双目流下，高声呼和道：“折了大将军的面子，老头子罪该万死，但是许凤梧，老夫哪怕当着他的面，也要骂！”
女孩儿赶忙扶起自家爷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怕年纪轻轻也知道些许人情世故，将盘子内的银两放入怀中后，就想要拉着老头儿离开。
李潮声当即大怒，直接砸了一个盘子到老者面前，老者瞎了，也没有躲闪。一块瓷片飞出，划伤了老者的脸颊，老者面部抽了抽，反而长笑道：“老头子今天能够怒骂那个纨绔一顿，但死又何妨！”
李潮声刚想有所作为，就看到青葵款款而来，手中拿着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煞是惊人。这么一颗珠子，绝对价值不菲，说不准能够换上一座大宅子了。有了这么颗明珠，老头儿和小姑娘绝对可以一生无忧。而且没看到是小公爷给的么，在中州，小公爷给的东西，还没有人敢起歹念。被小公爷打赏而一夜暴富的人也不在少数。
看见来者是青葵，台下众人惊呼一声，没想到今日小公爷居然也在，看来这老头儿是没机会拿到好处，说不准今日就会命丧于此。可青葵似乎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将明珠缓缓放入盘中。众人只觉得也对，小公爷给出手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但是老头儿今日也必定要遭逢大祸，对此这些纨绔公子哥们倒是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青葵款款的身姿，不过也就只敢过过眼瘾。
小姑娘还是头次看到如此明珠，女孩子天性就对这种东西有着强烈的渴望，眼巴巴地看着珠子，抬头看了看天字号的雅间，她可不知道那儿是小公爷的专属之地，她只晓得有位老爷出手阔绰。不过听着台下之人的议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算清秀的小圆脸一瞬间没了血色，双唇都微微颤抖起来。小公爷的纨绔行径流传无数，自己不会被带入府中。。。。。小姑娘天真，越想越害怕，还有爷爷会不会命丧黄泉！？
老者听着众人的议论，颤颤巍巍地抬起已经是皮包骨头的双手，姑娘这时候应该去扶他的，不过现在完全吓傻了。眼瞎的老者跌跌撞撞地找到了盘子，双手在盘子上一路瞎摸。众人只觉得可笑，穷人看着这种夜明珠，自然激动，只是这份贪婪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了。
只见老者找出了龙眼大小的明珠，握紧在拳中，问了问小公爷雅间的方向。老者虽然瞎了，但是方向感还是不错的。快速转身，举起手来就将明珠往小公爷的雅间砸去。奈何力道太小，半路坠地。
众人惊骇，小姑娘张大了嘴巴，这时候完全被爷爷的举动吓傻了，高呼了声爷爷，就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恐惧，抱着爷爷大哭。
老头儿摸了摸自家孙女头上的青丝，自顾自地道：“翠翠不要哭，咱们不要那纨绔的东西。扶爷爷起来，咱们现在就走，爷爷要去大将军的府前道罪，今日折了大将军的面子，但是许凤梧的东西，咱们不要！不然还不被老伍长和那几个老兄弟笑话，爷爷岂不是晚节不保？”
许凤梧坐在雅间，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面色冷清，喃喃道：“许诸老头的福分大啊，这么多老卒这么多年还挂念着他，世子我就可怜了，被那么多人天天骂。”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雅间，见小公爷久久无声，好多保着看热闹心态的人只觉得兴致缺缺，没有了多少意思。不过很多人接着此事骂骂咧咧，想要借此讨小公爷欢心，还有人跳出来拦住了爷孙俩，高呼道：“小公爷也是你们这等贱民可以骂的？还想就此走了？我周岩离第一个不答应！”
周岩离，在扬州也就算是个二线纨绔，其父是个四品大员，在其他地方或许可以只手遮天了，在扬州，也就只有阿谀奉承别人的份儿。周岩离这时候站出来，傻子都知道他是为了讨许凤梧的欢心，只是这种奉承会有人接受吗？不管如何，这种奉承都能当回事，岂不是还被人笑话？
女孩儿这时候眼圈发红，抓着老人的手也微微用力，老头儿摸了摸小姑娘已经长满老茧的小手，平静开口道：“老头儿人瞎了但心不瞎，许大将军的地方，好像没有哪条法令是说公子哥儿们就能随意拦人的吧。”
周岩离撇了撇嘴，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老爹时常怒骂自己不争气，这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怎么会浪费这等时机？你这么个老头儿，本公子就是把你大卸八块了又能怎样？
青葵站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秀眉，但看雅间内也没有什么动静，也就静静地站着等待吩咐。
周岩离朝着自己的手下呼喝了几声，声音故意说得很响亮，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一般，“把这个老头儿抓起来，先掌嘴二十，至于这个小姑娘，带去青楼！”周岩离对于自己这番作为很是满意，爹常说做大事的人要心狠，自己这次够狠了吧，小公爷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做大事的料的。
狗腿子们作势就要擒住老头儿和小姑娘。老头儿大声叫嚷道：“老头子我是红莲军老卒，鱼龙营斥候黄达，老子参军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娃还在喝奶呢！这煌煌江山，是咱红莲军的弟兄和大将军打出来的！老子还有军功在身，你凭什么对老头子动手！快放开我孙女，不然老头子只要还活着，就要去找红莲军中的将军们讨个说法！”
周岩离脸色不大好看了，但他还真不当回事，你是红莲老卒又如何？的确，如果是在役的红莲军，自己还真不敢动，你这么个瞎子，有谁会给你做主？
狗腿子作势要打上巴掌，只听见悠悠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惫懒，声音轻柔和善。“老瞎子说得倒是没错，煌煌江山，那一寸不是红莲军的血汗？”
声音慢慢变近，语气也越发清冷。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男丁十万兵。我倒是奇怪，你爹一个四品官，你哪来的胆子敢动我红莲旧部？周岩离，你想被分尸吗？”
周岩离脸色大变。老头子却趴在地上，摸着地上的珠子，捡起明珠，人瞎了听力自然好，直接将珠子砸在了许凤梧的侧脸上，口中大骂：“老子还用不着你这等纨绔发好心！老伍长临死前还气得不轻，说这辈子无愧秦火，无愧红莲，无愧大将军，只是可惜红莲三十万，后继无人！许凤梧！红莲老卒死不瞑目！！”
老头儿的声音直透人心，许凤梧面色越发显得冷了起来，弯腰捡起那颗夜明珠放入怀中，回到雅间不再言语。青葵则顺势跟上。留下周岩离此刻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雅间内，许凤梧淡淡道：“青葵，你听听，老卒们都死不瞑目呢。”许凤梧独自敲着红莲短刀，笑出了声音，越笑越响，好像遇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只是笑红了那双丹凤眼。淡然道：“将计划提前把，一月后，出扬州。许诸，世袭罔替你要是再拿不下，老子就去娘坟前大骂你三天三夜！”
青葵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夕阳西下，武安公府前大约三十四丈距离，一老头儿跪地不起，没人知道他是在跪什么，只听见他大吼一声：“黄达无愧秦火，无愧红莲，唯独死前毁了将军名声，死不足惜！死不足惜！给大将军谢罪！只求到了下面，老伍长不会再拎起板凳打小黄子！”老头似乎喊完了毕生力气，就此咽气，独留小姑娘痛哭。人们自此才知老头儿隔着这么远，是在跪武安公。
老头儿死前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或者说是一点儿期望。许凤梧，老头子真不稀罕你的明珠，老头子多希望你是颗明珠，只是蒙了层灰尘罢了。假以时日，一旦擦拭，便可照破山河万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