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咐之间陈非凡已经走近那两个黑影蹲伏的大门前，正在那里悠闲吞云吐雾的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
“谁？”
陈非凡心中好笑，这样的警惕性实在是差，如果自己真有心前来袭扰，这两个家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请通禀一声，在下陈非凡前来拜访曹大当家的。”
“等着！”
一人转身回屋禀告，另一人则将烟头掐灭，一副可惜的样子将没有燃尽的烟头放进兜里。
陈非凡暗笑，从怀里掏出一根白天买来的雪茄点上，大口的抽上一口，让那浓郁刺激的烟草气息在肺里转上一圈之后，喷出一道长长的烟雾。那个悠闲自在的享受模样简直让负责监视他的那个家伙给看傻了眼。
“这是那什么雪……”那人羡慕不已，搭话道。
“雪茄！兄弟好眼力啊！来，抽一根！”
陈非凡的话让那人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接过雪茄，急匆匆的划着火柴就是抢着品尝这种从来只是在传说中那些洋人才能享受的宝贝。
“曹大当家的这人好说话么？”陈非凡有心了解更多的情报佯装不在意的问道。
“咳咳咳，真他娘的够劲……”那人满心思都放在这雪茄之上，哪里顾得上其他，点头道：“曹大当家的为人仗义，自然好说话。”
闭眼美美的抽上一口，无比惬意的享受那烟草气息带给自己的刺激，那人继续道：“不过这两天曹大当家的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兄弟你可要留心哦！”
说完给陈非凡使了个眼色，陈非凡好笑，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那么简单，自己的意图对方是心知肚明。
又摸出一根雪茄塞到对方怀里，陈非凡轻拍对方肩膀，那人满心欢喜的接过揣在怀里就不舍得撒手，心中暗赞陈非凡的识趣。
反正对方只是打听这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他也不认为这算是出卖自家老大，这厮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大当家的说了，让你进去。”
先前那人从院落里出来，冲着陈非凡说道。
或许是陈非凡一副洋人装扮，再加上陈非凡满脸的和气，连个基本的安保检查都没有，陈非凡就如同无人之境进入这个河内城还算小有名气的华人帮会之中。
其貌不扬的正门进入之后另有洞天，转过一个花坛，穿过一个小院落之后，陈非凡被带入客厅。一个脸型消瘦满脸肃穆的人端坐在主座之上，另外有几个彪形大汉坐在下首处，整个空间充满一种肃杀之气。
陈非凡哑然，看这动静似乎可不止是先前那个烟鬼所说那般轻松，如此气场岂止是心情不太好，简直是非常不好。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强挤出笑意的那曹大当家的起身拱手冲着陈非凡施礼道。
旁边几个人似乎对一身洋鬼子装束的陈非凡明显不感冒，只是简单拱手而已连身子都没有站起的意思。
陈非凡不以为然，冲着还算客气的曹大当家的同样拱手道：“小弟陈非凡，从钦州而来。听闻曹大当家的在这法国人的势力范围内混的很是风生水起，特来拜会，不请而至有所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非凡如此上道将曹大当家的给吹捧一番，那几个小弟自然脸色稍缓，看陈非凡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曹大当家的打量了陈非凡一眼，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他倒是第一感观好上不少。虽然有些奇怪这从国内过来的这个年青人如此打扮，但是这明显让心中有事的他对此好奇不已，不知觉中眉宇间的愁绪也清淡了许多。
“原来是国内的朋友，请坐！”
曹大当家的招呼旁边手下上茶。
“陈兄弟是钦州来的，那就不是外人，我们这白杆会里面就有不少钦州人。”曹大当家的很是会拉关系，三言两语就将陈非凡的距离拉的更近。
陈非凡颌首笑道：“不错，小弟正是听说曹大当家以及各位弟兄不少人都是跟在刘大帅的麾下奋勇杀敌，这才特意路过河内之时前来拜访。说起来当年黑旗军很多兄弟都是出自我们钦州啊。”
陈非凡如此说道不仅仅让曹大当家的是眉梢连跳不已，就是旁边那几个大汉对于陈非凡的态度也明显转变过来。
“好，好，没想到这过去一二十年了我们黑旗军在国内还有人知晓，好，非常好！”年过四旬的曹大当家的忽然激动起来，旁边那几人也是唏嘘不已。
白杆会？
陈非凡觉得有些意思，这当年的黑旗军残余力量竟然有这么一部分隐身于法国人的眼皮底下，这真是有意思极了。看来当年的黑旗军也不是没有其他准备，只是事情的发展趋势或许远远超出他们当初的想象，这才慢慢退化到这俨然地下黑帮的身份。
“我们之所以取名白杆会就是将那黑旗摘下隐匿起来的意思，我们自然是日夜期盼有一天重新在那白杆之上悬挂起那让人热血沸腾的七星黑旗……”
或许是看出陈非凡的好奇，曹大当家的两眼迷离，陷入回忆喃喃道：“只是可惜啊，大帅和我们黑旗军主力在台湾严重受创，朝廷对我们又是忌惮万分，想要重新竖起这面黑旗对我们这些残留在河内的老弟兄们来说已经越来越远了。”
陈非凡肃然起敬，原本对于黑旗军他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但是同这些曾经的当事人接触的短暂时间内，他已经深刻能够感受到这些曾经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心中的那份侠肝义胆。
或许自己的计划和思路应该进行某些调整才是，陈非凡暗附道。
只看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之久，这些厮混于江湖的黑旗军老兵仍旧能够保留那相当的煞气，陈非凡就知道如此一股宝贵的力量就此弃之不理的话，等到这些老兵随着年岁已高驾鹤西去之时，黑旗军这个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赫赫之名的力量和旗帜，恐怕就真的要从此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听曹大当家的意思，我们黑旗军后裔现在在河内力量已经式微了么？”陈非凡有心搞到更多的消息，也顾不上这言语之间会不会有所冒失。
“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所剩不多，新招收的帮众虽然还算能干，可毕竟没有经历过我们当初的那番厮杀，黑旗军在他们眼中只是个简单的符号而已。”曹大当家的意兴阑珊起来，陈非凡的话语明显戳中他的心思。
“曹大当家的和弟兄们都辛苦了，你们能够坚守黑旗军当年的精神实在是让小弟敬仰。”陈非凡眼睛成功调动对方情绪，话头一转道：“只是之前刚刚进门看到各位大哥面露心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小弟效劳的？”
曹大当家的以及其他大汉明显一怔，分明是为陈非凡这出人意料的话语感到奇怪。
旁边几人露出古怪眼神，曹大当家的也是眼神闪烁不停，显然他们对于陈非凡这送上门的讨好有些狐疑不定。
陈非凡心中苦笑，尼玛，这好人果然不能做啊！
不过也是，这些家伙明显是陷入到为难境地，这个时候自己突然跑上门来大献殷勤，对方如果没有产生怀疑那才是奇怪。
“呵呵，各位大哥请放心，小弟绝对没有其他想法，原本只是按照礼节前来拜访一番。没想到诸位大哥都是那黑旗军的前辈好汉，小子心中钦佩不已，看到诸位大哥似乎面带忧愁这才斗胆一问，还望勿怪！”陈非凡连连拱手，满脸失礼难堪模样。
众人释然，如此说道倒也是符合常理。
曹大当家的性格倒是相当豪爽，或许又是之前陈非凡的刻意讨好起到作用，又或许是钦州老乡的身份让他放下了对陈非凡的提防。
“陈老弟心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不过我们都是粗人，陈老弟如此斯文之人还是不要不要理会就是。”曹大当家的想的则是，无论如何彼此都只是一面之交，双方的交情还远未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
“曹大哥客气……”
陈非凡眼见气氛还算不错，话头又是一转探询道：“不知道大哥可知晓这河内本地的烟土生意如何？”
“砰”的一声，旁边一个粗壮汉子拍案而起大喝道：“早就看你个小白脸不顺眼了，果然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陈非凡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这才注意到在场之人表情俱是不虞，似乎自己刚刚这话头戳中对方什么痛处。
“这位兄弟似乎有些太看不起我们白杆会了吧？白天抢了我们的货，现在竟然又跑到我们家门口来，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另外一人满脸激愤，大声嚷嚷道。
曹大当家的一直平静的脸庞也泛起些许绯红，盯着陈非凡不紧不慢的说道：“陈兄弟年纪不大可这心思却挺深啊，说吧，你和那些越南人有什么勾当，竟然还敢单刀赴会？哼哼，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你也太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吧？”
一时间，现场气氛紧张起来。
